离场后,宋文修抱着季安冉穿过几栋灰白色的营房,来到他的宿舍。
这是一栋三层老式砖混结构的宿舍,看起来朴素而肃穆,推开漆成军绿色的铁门,走进客厅,一张沙发紧贴着墙壁,对面是几张椅子,中间摆着简易木茶几,茶几上摆放茶具和一个开水瓶,角落里摆着洗脸盆架,架上放着洗漱用品。
季安冉打量着宋文修宿舍,一室一厅的格局,外加一个狭小的简易卫生间,总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方米。
“大哥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
宋文修摘下军帽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嗯,部队宿舍都这样,比不得家里自在。”
宋文修给季安冉倒了杯温水,摸了摸季安冉的头,季安冉撅嘴瞪向宋文修,“别总是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宋文修笑了笑,“别听让瞎说,没有的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自己在这待会儿,我得去办公室处理些文件。”
“好!”季安冉乖巧地点头,但一想到一个人待着在这小屋子里,会很闷的,于是说道:“早去早回,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知道了!”宋文修说着拿起军帽戴好,转身看向季安冉,“安冉,要是困了就去卧室睡觉,但别乱碰我书桌上的资料和书本。”
“知道啦!你的话真多,像个老妈子似的。”季安冉道。
宋文修哂然一笑,又叮嘱了一句“不许乱跑!”才放心出门。
宋文修一走,季安冉立刻蹦起来跑去推开卧室门,只见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单人军床、木质办公桌和简单的衣柜呈“品”字形摆放。
季安冉走到床前,看着床单平整得像镜面,军绿色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被子的直角,惊叹道:“我去,平整、棱角分明,不会是用木板压出来的吧!牛逼了,我的哥!妹妹我服了!”
季安冉又去了厕所,只有一个简易的蹲厕,还一个洗手台,嗯,不错,房子虽然小,但该有的都有。
季安冉东看看,西看看,又跑到宋文修的床上蹦跶几下,再往床上一躺,开始思考人生。
憨厚善良的爸,势利心狠的妈,随时会被炮灰的宋家五兄弟,还有身份扑朔迷离的女主,唉,想躺赢好像有些难啊!
陆青云带着陆北霖他们走进他的办公室,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坐在办公椅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锁定着陆北霖,陆北霖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忐忑地问道:“小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陆青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声音发冷问:“你认识林艳吗?”
陆北霖的瞳孔猛地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强作镇定地回道:“认、认识,她是宋文洛的秘书。”
“她被抓了,你知道吗?”陆青云沉声道。
陆北霖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陆青云对视,小声道:“听说了。”
陆青云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被抓吗?”
陆北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当然知道,是他暗中收买林艳、指使她窃取宋文城南项目的方案被宋文洛当场抓住。
“我怎么可能知道!”宋文洛硬撑着说道。
陆青云额角青筋暴起,怒喝一声,“陆北霖,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陆北霖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做人要堂堂正正!你这是在玩火,是在拿整个陆家的声誉当赌注!”
陆北霖的肩膀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此时的他,和平时在商海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坐在一旁的陆北钧皱起眉头,军装上的肩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作为军人,他向来最厌恶这种龌龊手段,沉声道,“大哥,宋家与我们陆家是世交,你这样做不仅不道德,更是在破坏两家的情谊。”
陆青云努力平复情绪,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北霖,做人要有底线,否则害人害己,你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陆青云说到这里,目光瞥向安静坐在一旁的福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妹妹福宝想想。”
陆北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对上妹妹纯真无邪的大眼睛,一想到自己最肮脏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宝贝妹妹的面前,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青云一见,深邃是眸子闪一丝亮光,看来这小子还有救。
陆青云的目光转向云舒,眼神复杂地说道:“云舒,我知道你结过婚,但你没有告诉过我你有孩子,若不是今天偶遇,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
云舒的手紧紧绞拽着皮包,因为紧张太用力,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地说道:“我......我怕你介意,一直不敢说......”
陆青云揉了揉眉头,声音中带着疲惫,“我自己有孩子,又怎么会介意你有孩子,但我想不到,你作为一个母亲,竟能狠心的不认自己的亲生女人。”
一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又怎么善良待继子 ,他又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她!
“我……”云舒刚想解释一下,但对上陆青云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话到嘴边也被强行咽进肚子里。
算了,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而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室内骤然暗了下来,这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