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清的脸色难看至极,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上槿,仿佛想从她那张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云上槿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备受冲击的模样,抱着破娃娃,继续用那种闲聊般的语气投下更重磅的炸弹:
“所以你看,跟我合作的人,很多很多。可不仅仅是Alpha哦。”
江淮清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声音因过度压抑而沙哑:
“那你想怎么做?”他发现自己正在被动地接受一个颠覆性的现实。
云上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黑沉的眼眸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监押室厚厚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冰冷刺骨的决绝:
“让腐朽的旧日星辰陨灭,让新的太阳……诞生。”
“你太异想天开了!”
江淮清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想法疯狂得令人窒息。
“异想天开?”
云上槿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全宇宙最可笑的话,她转过头,目光锐利地刺向江淮清。
“我亲爱的上将,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联邦这几年边境看似平稳,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事吗?真以为是你们军部歌舞升平?”
江淮清沉默了片刻,属于军人的骄傲让他下意识地反驳:
“因为联邦足够强大!因为联邦的军队足以震慑任何敌人!”
“哈哈哈哈哈……”
云上槿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甚至笑出了眼泪,她抹了抹眼角,语气陡然转冷,字字如冰珠砸在地上。
“我笑死算了!强大?震慑?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是我们不许他们开战!”
江淮清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你凭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云上槿,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不可置信!
“他们凭什么听你的?”
这句话意味着,联邦的军事行动,甚至最高层面的战略决策,竟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势力所左右?!
“因为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战争。上将。”
这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和信仰!
云上槿欣赏着他世界观崩塌的表情,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军部,不应该是联邦顶层那些蛆虫圈养的恶犬。命令不是绝对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淮清身上,语气微妙地缓和了一丝,“当然,您也不是我的狗。至少士兵军官应该明白为何而战。”
江淮清依旧沉默着,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一时无法思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恐惧、荒谬感,还有一丝被强行拽入黑暗真相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云上槿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近乎理想主义的光芒,尽管这光芒是如此冰冷:
“军部就应该是军部。那个真正的、为了守护联邦公民而存在的军部。真真正正地,为了联邦的荣耀。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民,付出一切。而不是某个集团或个人的私利付出一切。”
江淮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这番话,与他内心深处那个最初穿上军装时的誓言,产生了某种隐秘的共鸣。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所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云上槿抱着娃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松,却说着最石破天惊的话:
“很简单。联邦应该属于人民,而不是那些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蛆虫。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本该属于人民的东西,拿回来。”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向江淮清,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所以,我现在需要知道您的选择,上将大人。”
江淮清沉默了良久,久到监押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最终,他抬起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如果……我不答应呢?”
云上槿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恼怒的表情,只是极其平淡地、甚至带着点无聊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哦。”
云上槿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全然的无所谓,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无所谓啊。不差你一个。”
这轻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江淮清,他脸色铁青,声音压抑着风暴,带着最后的威胁: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揭发你?把你所有的疯话都公之于众!”
云上槿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空灵而冰冷:
“总会有人死的,不是吗?”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某个遥远的焦点上,声音带着一种预言般的缥缈。
“将星陨落之时,亦是新阳升腾之际。”
江淮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疯狂的复仇者,更是一个拥有着可怕信念和庞大网络的颠覆者。
就在这时,云上槿抛出了那个足以将他最后防线彻底击溃的秘密,她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Gt50,不是真的。”
轰——!
江淮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剧烈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什么是假的?!
“你猜猜看,”云上槿抱着娃娃,歪着头,像个引导学生思考的老师,语气却带着恶魔般的低语。
“Gt50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副作用’?我们云上家就算再没落,什么时候……就只会做这种漏洞百出的破烂了?”
江淮清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剥开、碾碎,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像一个可笑的小丑!
看着他那副濒临崩溃的模样,云上槿反而显得更加放松,她漫不经心地晃着怀里的破娃娃,语气甚至带着点安抚:
“不用那么紧张嘛。”
“所以……”
江淮清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云上槿,从始至终……都是你在幕后操控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