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片小绿洲。苏清寒的气色好了不少,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不过我还是坚持扶着她。
“真把我当瓷娃娃了?”她嘴上这么说,手却乖乖搭在我胳膊上。
“可不是嘛,”我逗她,“药王谷的宝贝圣女,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
她白了我一眼,嘴角却带着笑。
我们按照凌云子师叔选的方向继续走。他说这方向应该能避开金沙帮的主要势力范围,还能绕道去和玉衡师娘他们会合。
沙漠里的天说变就变。走到中午,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起了风。远处的天边黄蒙蒙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不好,”司徒钟眯着眼看天,“是沙尘暴!快找地方躲躲!”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连绵的沙丘,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有。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蹲下!都蹲下!”凌云子师叔大声喊道。
我们赶紧围成一圈蹲下,用衣服蒙住头脸。苏清寒紧紧靠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别怕,”我凑到她耳边大声说,“有我在!”
风沙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昏黄,什么都看不见。沙子像水一样往身上灌,我感觉腿都要被埋住了。
突然,在呼啸的风声中,我听到了一丝异响——是马蹄声!而且不止一匹!
“有人来了!”我猛地抬头,眯着眼往前看。
风沙中,隐约可见十几骑黑影正朝我们冲来,速度极快。他们似乎完全不受沙尘暴影响,显然是熟悉沙漠的老手。
是马贼?还是金沙帮的人?
没时间细想,他们已经到了眼前。为首的是个蒙着面巾的汉子,只露出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箭射来!
“小心!”
我一把推开苏清寒,自己往旁边一滚。箭矢擦着我的肩膀飞过,火辣辣地疼。
“保护苏姑娘!”凌云子师叔已经和两个马贼交上了手,拂尘舞得密不透风。
司徒钟前辈大喝一声,酒葫芦抡圆了砸向一个骑马冲来的马贼,居然直接把马砸得嘶鸣着倒地。
我也顾不上肩膀的伤,拔出承影剑迎上一个扑来的马贼。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很怪,不像是中原门派,也不像西域常见的刀法,招招狠辣,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沙尘暴中视线不清,打起来格外凶险。我全靠听风辨位,承影剑在风沙中划出一道道寒光。
“王玥,左边!”苏清寒突然喊道。
我下意识往左一闪,一柄弯刀贴着我的肋骨划过,好险!
转头一看,苏清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捏着银针,精准地射向想要偷袭我的马贼。她的针法在风沙中依然准得吓人,几个马贼接连中针倒地。
“可以啊!”我一边格开劈来的刀,一边冲她喊道。
“专心对敌!”她板着脸,手上不停。
这时,那个领头的蒙面汉子注意到了苏清寒,策马朝她冲去。我心头一紧,想要回援,却被两个马贼死死缠住。
“清寒小心!”
眼看那汉子的马就要撞上苏清寒,她却不慌不忙,待马冲到近前,突然侧身一让,同时手一扬,一枚银针精准地射入马眼。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把那汉子甩下马来。
好机会!我逼退身边的马贼,一个箭步冲过去,承影剑直指那汉子的咽喉。
“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汉子躺在地上,狞笑一声:“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弥漫开来,辛辣刺鼻。
“闭气!”凌云子师叔大喝。
等烟雾散去,那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的马贼也趁机四散逃入风沙中。
“追不追?”司徒钟问。
凌云子师叔摇摇头:“沙尘暴越来越大,穷寇莫追。”
我赶紧跑到苏清寒身边:“没事吧?”
她摇摇头,脸色却突然一变:“你的肩膀...”
这时我才感觉到右肩剧痛难忍,低头一看,箭头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把整条袖子都染红了。
“坐下!”苏清寒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在沙地上,麻利地撕开我的衣袖,从怀里掏出药粉洒在伤口上。
她的手很稳,动作熟练,药粉撒上去一阵清凉,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幸好没毒,”她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又板起脸训我,“刚才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万一箭上淬毒,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我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却暖洋洋的:“这不是有你嘛。”
她瞪我一眼,手下包扎的力道却放轻了许多。
沙尘暴还在肆虐,我们只好暂时留在原地。司徒钟前辈在沙丘背风处挖了个浅坑,我们挤在里面躲避风沙。
苏清寒坚持要检查我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我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摆布。
“都是皮外伤,”她检查完后说,“不过你刚才用力过猛,内息又有点乱了。这几天千万别再动用那股力量,知道吗?”
我点点头,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突然问:“刚才你怎么知道左边有人偷袭?”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道:“我一直看着你。”
就这简单的五个字,让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风沙呼啸,我们挤在小小的沙坑里,她却在我耳边轻轻哼起一首江南小调,曲调婉转,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这是我娘小时候哄我睡觉时唱的,”她声音很轻,“就记得这么几句了。”
我握住她的手:“等这事了了,我陪你去江南,去找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她靠在我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沙尘暴直到天黑才渐渐平息。夜空被洗过一样,星星格外明亮。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司徒钟一边拍着身上的沙子一边问。
凌云子师叔沉吟道:“看武功路数,不像是金沙帮的人。倒像是...专门培养的死士。”
我心里一沉。如果真是死士,那背后的主使就更加可怕了。
苏清寒突然说:“他们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我们都看向她。
“那个领头的一直在找机会抓我,”她分析道,“而且他们明显是算准了沙尘暴的时机,有备而来。”
我握紧承影剑:“不管是谁,敢动你,先问过我的剑。”
她看着我,眼睛在星光下特别亮。
沙漠的夜很冷,但我们靠在一起,谁也不觉得冷。
前路还长,敌人还在暗处。但这一刻,我和她的手握在一起,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