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预想中终结头颅的一掌并未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璀璨夺目、仿佛截取了一段银河炼化而成的剑光**,如同九天雷霆,轰然坠落在我们与那名举掌的黑袍人之间!
“轰——!”
狂暴的气浪以落点为中心向四周炸开,沙石飞溅,那名举掌的黑袍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沛然莫御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筋骨尽碎,如同破麻袋般摔在地上,再无生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余几名黑袍人包括那名正要处理萨迪克的黑袍人,都骇然停手,惊疑不定地望向剑光来处。
烟尘缓缓散去。
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孤高绝逸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星纹白袍**,长发披散,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俊美得近乎妖异,一双眸子深邃如同亘古星空,流转着冷漠与疏离。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流淌着一股渊深似海、又缥缈难测的气息,仿佛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又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他手中并无剑,但刚才那道毁天灭地的剑光,分明就是他自身力量的显化!
得救了吗?
我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便立刻被一股更深的寒意取代。因为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与玄阴教的阴毒煞气截然不同,更加纯粹、更加浩大,但其本质深处,却带着一种与“承影”剑、与《先天一气功》,甚至与那“西域碎片”同源的、**星辰般古老寂寥的意蕴**!
他不是玄阴教的人!但他也绝非朋友!
那几名玄阴教黑袍人显然也认出了来人的恐怖,为首那名之前点伤阿青的长老,此刻去而复返,站在远处,脸色凝重至极,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玄阴教事务?”
白袍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身边那柄跌落在地的 **“承影”剑** 上。
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追忆、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的情绪。
“承影……”他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玉碎,“想不到,你这叛徒之剑,还有重见天日之时。”
叛徒之剑?他认识“承影”?他口中的叛徒是谁?是那位坐化的前辈吗?
我的心猛地揪紧。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对着地上的“承影”剑虚虚一抓**。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凭空产生!
“嗡——!”“承影”剑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剑身剧烈震颤,试图抵抗,但那白袍人的力量太过强大,它最终还是挣脱了我的手(尽管我早已无力握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那白袍人的手中**!
他握住“承影”剑的剑柄,指尖轻轻拂过剑身,那上面因我的“先天一气”而浮现的蝌蚪文再次显现。
“果然……你也走上了这条路,窃取星辉,妄图以凡躯承载天力,可笑,可悲。”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宣判意味。
他目光一转,终于落在了奄奄一息的我身上。
那目光,如同神灵在审视蝼蚁。
“《先天一气功》……你从何处得来?”他问道,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嘶声道:“你……你是谁?!把剑……还给我!”
“吾名,**北辰**。”他淡淡开口,如同在陈述一个天地至理,“‘星陨阁’,末代阁主。”
星陨阁!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星陨教供奉的、赋予他们西域碎片和邪异力量的源头,那个传说中的上古门派!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有一位阁主存活于世?!
他竟然是星陨阁主!那他口中的“叛徒”……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坐化前辈骸骨旁那具小小的骸骨,闪过雅丹迷城中的壁画与遗骸……一个模糊的猜想浮现:莫非那位前辈,曾是星陨阁的重要人物,因反对某种理念(比如研究“幽冥煞”这类毒物?)而携秘宝(承影剑、功法)叛出,并创立或加入了守护钥匙的族群?
北辰的目光仿佛能洞穿我的思想,他看了一眼被黑袍长老提在手中、昏迷不醒的阿青,又看了看我,冷漠道:“看来,你就是这一代被选中的‘钥匙’与‘容器’的牵引者。可惜,你太弱小了,不配执掌‘承影’,更不配修炼《先天一气》。”
他随手将“承影”剑纳入袖中,仿佛收起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此剑,吾收回。至于你……”他顿了顿,那星空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兴趣,“若能在这杀局中活下来,或许将来,还有资格知晓一些真相。”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我们,也不理会严阵以待的玄阴教众人,身形如同幻影般缓缓变淡,就要离去!
他竟然就这么拿走了“承影”剑!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站住!”那玄阴教长老又惊又怒,对方不仅杀了他们的人,抢走了他们可能也觊觎的宝剑,还如此蔑视他们,“留下宝剑!”
他厉喝一声,与其他几名黑袍人同时出手,数道凝聚着“幽冥煞”的青黑色掌风,如同毒蟒般袭向即将消失的北辰。
北辰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随意地反手一挥袖袍。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璀璨的星辉般剑气横扫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几道凶悍的掌风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而那名出声的长老和几名出手的黑袍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过,悄无声息地断成数截,倒地身亡!
挥手之间,玄阴教数名高手,**灰飞烟灭**!
这就是星陨阁主的实力?!恐怖如斯!
北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只剩下我和重伤的萨迪克,以及……不远处,那名提着阿青、侥幸未出手而幸存的玄阴教长老(或许是级别较低的一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那名幸存的长老看着满地同门的残骸,脸上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死死抓住阿青,如同抓住最后的护身符,惊恐地看了看我和萨迪克,又看了看北辰消失的方向,猛地一咬牙,提着阿青,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窜,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我瘫在冰冷的土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感受着体内破碎的剧痛和空空荡荡的丹田(虽然本就破碎,但此刻连那丝微弱的“先天一气”也因过度催谷和重伤而沉寂了)。
承影剑,被夺走了。
阿青,被带走了。
萨迪克重伤垂死。
而我,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唯一的“好消息”是,玄阴教的人几乎死绝,我们暂时不会被杀了。
但,这又有什么用?
来的非但不是救星,反而是更恐怖的存在,轻描淡写地夺走了我最大的依仗之一。
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星陨阁主北辰的出现,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随手拨弄了我们的命运,然后飘然离去,只留下更加深邃的绝望和谜团。**
我望着阿青被带走的方向,视野被血色和黑暗逐渐吞噬。
**阿青……承影……**
**力量……我需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