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使团房间,赤霄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噗”地喷在地上。
“霄!”沧溟心猛的一揪,抢步上前想扶她,指尖刚碰到她滚烫的手腕,就被她狠狠甩开。
“不要你管!”赤霄嘶吼着,眼里布满血丝。
“说了不要你管!”业火正从封印的缝隙里往外窜,烧得她心口像揣了团滚沸的火,连呼吸都带着灼意。
沧溟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浑身发抖、几近崩溃的模样,满眼心疼,语气近乎哀求:“霄,你受伤了,我给你疗伤……”
“我不要!”赤霄猛地推他,胳膊却软得没力气,反被他反手攥住手腕,任她怎么挣,都不松开。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谁啊!”她红着眼咆哮,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抗拒。
门外传来幽冥卫窸窣的脚步声,又很快轻手轻脚地远去。
谁都知道这丫头脾气火爆,今天刚为幽冥卫赢了比试,此刻房里的争吵烈得像要炸,没人敢凑这个热闹。
沧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的业火正顺着血脉疯窜,连指尖都烫得惊人。他不再犹豫,紧紧将她揽在怀里,手臂箍得发紧,任凭赤霄在他怀里挣扎、捶打,也不肯松半分。
“霄!别动!”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发颤,蓝色灵力从掌心涌出,像层薄冰裹住两人,一点点渗进她滚烫的肌理,试图压住那失控的业火。
赤霄的挣扎渐渐弱了,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却突然偏头,狠狠咬住他的胳膊。
一股灼热的气浪顺着咬痕往沧溟体内钻,烫得他指尖发麻,可他连眉峰都没皱一下,只是更紧地护住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沧溟……”声音含在齿间,混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衣襟上,哽咽着:“你为什么要管我……我好难受……心口像火烧一样……真的好难受……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沧溟收紧手臂,声音低哑得像磨过砂石,“我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赤霄背过身,蜷成一团,单薄的肩膀还在轻轻抖。
“你走吧。”她的声音闷闷的,裹着浓浓的鼻音,“你离我远点,看到你,我更难受……”
沧溟替她拉好被子,刚转身,就被她猛地从背后抱住。
沧溟缓缓转过身,正对上她满是泪痕的脸。
“沧溟……溟……”赤霄仰着头,嘴唇哆嗦得厉害,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透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话挤出来,“我有话想说,必须跟你说。”
“好。”他在床沿坐下,抬手,轻颤着,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颊的泪。
“我喜欢你……”
沧溟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像梦呓,却很清晰。
“不,你不知道!”赤霄用力的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急切的辩解,模糊的视线死死锁着他,“不是朋友的喜欢,不是战友,不是师徒……都不是。就是单纯的喜欢你,想朝朝暮暮跟你在一起,你听懂了吗?”
沧溟的喉结滚了滚,心脏像被重锤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他怎会不懂?从灵佑宫她攥着偷来的酒坛冲他傻笑开始,从她每次遇险他都控制不住心跳开始,这份喜欢早就在心底盘根错节。可“双生子”三个字像道枷锁,死死捆着他,连承认的资格都没有。
赤霄见他不说话,急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指尖都在发颤:“溟,我说的是……想以你的爱人、你的妻子的身份跟你在一起,给你生娃,是这样的喜欢……你听懂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沧溟望着赤霄灼热发亮的眼睛,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沙砾堵着,发不出半分声音。
“你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你说话啊!……”赤霄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霄……我们……不可以。”沧溟的声音艰涩得像咬着沙砾,每一个字都重得砸在心上。
“为什么不可以?”赤霄声音猛地拔高,心口的灼痛像火燎似的又窜上来,她攥着衣襟的手更紧了,嘶吼道:“是因为我是锈巷爬出来的野丫头,配不上你高高在上的圣子身份吗?”
“不是这样的!”沧溟伸手想去抱她,却被她猛地推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半步。
“那是为什么?你讨厌我?”她紧追不舍,眼睛红得像要燃起来。
“不!我……喜欢你!”沧溟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底的挣扎快要藏不住。
“那是为什么?”赤霄声音近乎咆哮,眼泪砸在床褥上,“你说啊!”
“我们回幽冥再说,好不好?”沧溟的声音里带着的恳求,眼底藏着难言之隐。
这里耳目太多,她业火降生的身世一旦泄露,别说她,整个幽冥城都要掀起惊涛骇浪,绝不能在此刻捅破。
“回去?”赤霄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口血猛地喷出来,溅在他月白的衣袖上,赤霄哭笑着:“回去看你娶那些名门贵女吗?我做不到……”
她用尽全力推开他,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身体软软地往下滑。沧溟赶紧接住她,掌心触到她后背,只觉一股滚烫的业火正疯狂蔓延,几乎要冲破他勉强布下的灵力屏障。
“霄,冷静点,我给你疗伤!”
“别碰我!”赤霄的声音嘶哑,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从今日起,我赤霄是死是活,都与你沧溟无关!我们……往后不相往来!”
她还在微弱地挣扎,可浑身已没了力气。
沧溟顾不得她的抗拒,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蓝色灵力层层裹住她,一点点压制那快要失控的业火。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呼吸也变得匀净,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沧溟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触到她依旧滚烫的皮肤,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
“叩叩。”
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整理好衣襟,推门出去,历阳正站在廊下,眉头紧皱,见他出来,急切的问道:“霄丫头怎么样?没大碍吧?”
“受了伤,我已经替她疗过伤,睡着了。”沧溟的声音压得很平,听不出半分情绪。赤霄体内业火的事,只有他、玄冥和青萝知道,当年那个伴着火雨降生的婴儿,人人都以为早葬身灵栖阁的火海,绝不能在此刻泄露半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历阳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这丫头,犟得像头驴,明明受了重伤,还硬撑着回了使团,谁劝都不听。”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曲水不宜久留,灵族和魔族的眼线太多,还是尽早回幽冥。”
沧溟点头,目光望向房内,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日启程。”
房内,赤霄躺在床上,咬着牙,嘴唇都快咬破了,身体却忍不住发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浸湿了枕巾。
她后悔了。后悔追着他来这曲水城,后悔跟他假扮小夫妻,后悔当初总爱逗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本只想调戏下高高在上的圣子,没想却把自己的心火撩起来,再也扑不灭。
床边,沧溟盘膝坐下,掌心始终贴着她的后背,蓝色灵力像细流般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光晕在两人之间轻轻流转。他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却透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无论前路有多难,他都要护着她,哪怕……只能以这样沉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