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失势,甘倾芙倚仗的靠山倒了。
胤禛本就忌讳甘家举棋不定,又对上回甘倾芙与八爷党亲眷相谈甚欢之事心存芥蒂,
因此,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接连半月未曾踏入琪华阁半步。
墨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授意掌管事务的齐月宾磋磨琪华阁。
齐月宾领命后,只朝事务院吩咐了一句话,不必善待琪华阁。
王府中的仆妇太监,都是惯会看主子面色的。
不消细说,他们便从方方面面苛待起了甘倾芙。
天渐渐入夏,事务院却并不给琪华阁衣料裁制新衣。
琪华阁上下,从主子到奴才,只能穿往年的旧衣对付。
更难熬的是,每日送去的膳食不仅简单粗糙,还时常是馊的。
事务院只说,天气炎热,他们也无计可施。
甘倾芙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她几次想去寻胤禛诉苦,求他做主。
可胤禛早也厌弃于她。
这一切,墨兰宜修都冷眼看着。
这日午后,宜修寻来了秋月居,开口便是:
“姐姐,是时候了结甘氏了。”
墨兰见宜修一副胸有成算的模样,开口问:
“妹妹打算如何做?”
宜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甘氏失宠已久,又久遭磋磨,心中必然怨恨。”
“如今的她,无路可走了,只要寻人拨上几句,她只怕很容易便会踏入陷阱。”
“届时,在她院中搜出些诅咒之物,姐姐以为如何?”
墨兰看着面前娓娓道来,眼眸中甚至暗含快意的宜修,不觉有些脊背发凉。
不知她背后算计自己的时候,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墨兰心中已暗下决定,甘倾芙之事了结后,她要想法子除去宜修了。
有这么一个心计深沉阴狠的人与自己同处内宅,焉知她不会将诡计使在自己身上?
毕竟,墨兰深知,自己和宜修之间,还隔着夺嫡福晋之仇。
只是届时,墨兰会顾忌姐妹之情,不会要了宜修性命。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眼前的要紧事还是要先解决了甘倾芙。
宜修想的这个计策甚毒,可以说是一击毙命。
巫蛊之术是宫中大忌,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
宜修继续道:
“妹妹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姐姐一声令下。”
墨兰沉默片刻。
眼下确是除去甘倾芙的最好时机。
于是,她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便依妹妹所言吧。”
没两日,王府新进了一批做粗活的婆子。
其中一个姓王的婆子,被分到了宜修的深秀轩当差。
这王婆子生得一副憨厚面相,手脚却利落,说话也讨巧,没几日就与各院的下人混了个脸熟。
这日晌午,王婆子偶然在花园僻静处,遇见了甘倾芙的贴身侍女柳儿。
柳儿正愁眉苦脸地提着食盒,嘴里嘟囔着什么。
“柳儿姑娘这是怎么了?瞧着不大高兴。”
王婆子凑上前,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柳儿叹了口气:
“还能为什么?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受气。”
王婆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老身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姑娘解忧。”
柳儿疑惑地看她。
王婆子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个布偶和几张符纸。
“这是?”
柳儿吓了一跳。
“嘘——”
王婆子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
“老身不瞒你说,我原是宜侧福晋花大价钱从外头请来的。”
“自打我来了,又是作法又是祈福,你瞧瞧,侧福晋的恩宠可不就多了?”
柳儿将信将疑:
“你既是宜侧福晋的人,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王婆子嘿嘿一笑:
“姑娘这话说的,老身谁的人也不是。”
“若真要论主子,那我的主子就是财神爷。”
“只要银子到位,这厌胜祈福的本事,帮谁不是帮?”
说着,王婆子晃了晃手中的布偶:
“这东西灵验得很,只要写上生辰八字,想要谁得宠就谁得宠,想要谁倒霉就谁倒霉。”
“姑娘若是想要,老身便宜卖你。”
柳儿心动了。
她想起主子近日的凄惨处境,咬了咬牙,掏出几块碎银子:
“好,我都要了!”
王婆子笑眯眯地接过银子,递过两个布偶:
“姑娘的钱,可不够买所有,两个足矣。”
“记得写上你们主子的生辰八字,藏在枕下,三日必见成效。”
这一切,自然都是宜修精心安排的局。
那王婆子自也是宜修寻来的人,特意混在新进的下人里。
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柳儿拿着布偶,如获至宝地回到琪华阁,将方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甘倾芙。
甘倾芙本不大信鬼神之说。
只是,近来宜修的确瞧着颇得恩宠,而自己又实在走投无路,将信将疑便用了那两个布偶。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宜修的眼线。
三日后,宜修觉得时机成熟了。
这天清晨,她突然带着几个粗壮婆子,径直闯入琪华阁。
甘倾芙尚未起身,被这阵仗惊得坐起。
“姐姐这是做什么?”
甘倾芙强作镇定。
宜修面色冷峻:
“接到下人举报,说你院中藏有厌胜之物,诅咒王爷和福晋。”
“为证清白,我得搜一搜。”
不等甘倾芙反应,婆子们已经动手翻查起来。
妆台、衣柜、床榻……翻得一片狼藉。
甘倾芙脸色煞白,强撑着道:
“姐姐莫要给我扣帽子,我怎会做这种事?”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抽走了甘倾芙身后的靠枕,一个布偶从枕后掉出。
布偶滚落到宜修脚下,她捡起后细看。
那布偶身上扎满银针,背后贴着黄纸,上面赫然写着柔则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甘倾芙心虚攥紧了被子,无力辩解道:
“这不是我的!是……是有人栽赃!”
宜修冷笑一声:
“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