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成功传递后,警方迅速行动起来,暗中对镇东废弃染坊及周边区域进行了周密布控。节目组这边,则以“设备检修”和“嘉宾需要集中讨论后续任务”为由,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户外录制,将所有家庭集中安排回住宿点休息。
夜幕降临,青石板路被月色浸染,古镇陷入了不同于白日的宁静,但这宁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街巷间似乎多了些“夜归”的身影,目光警惕;临河的窗棂后,偶尔有模糊的人影闪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无声地弥漫在空气里。
回到临水的吊脚楼,祁樾一反常态地沉默。他细致地检查了门窗,又将房间内可能存在的隐患一一排除,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强迫症的严谨。即便知道警方已在周围布下天罗地布,即便清楚田恬的身手足以自保,那股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无法想象,如果田恬真的遭遇不测……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让他几乎窒息。
田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分享今天的趣事,也没有抱怨任务的困难。他安静地帮嘟嘟洗了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讲了一个格外温馨的睡前故事,直到嘟嘟握着小拳头,在松木的清香中沉沉睡去。
安置好孩子,田恬走到一直伫立在窗边、背影僵硬的祁樾身后。月光勾勒出祁樾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透露出他极力压抑的不安。
田恬伸出手,从后面轻轻环住了祁樾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而微凉的背脊上。
“老公。”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在担心我吗?”
祁樾身体微微一震,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覆盖住了田恬交叠在他腹部的手,握得很紧,指节甚至有些泛白。这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他内心的波澜。
田恬叹了口气,松开手,绕到祁樾面前,仰起脸看着他。屋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在祁樾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暗影,那里面翻涌着的担忧和恐惧,清晰可见。
田恬伸出手,指尖轻轻抚平祁樾紧蹙的眉头,动作温柔而坚定。
“看着我,祁樾。”田恬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好自己。我不是莽夫,我知道分寸。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配合警方,更是为了嘟嘟,为了所有可能被这东西害了的孩子和家庭。今天捡到那‘糖果’的是嘟嘟,是我们的运气。如果换成别的孩子呢?”
他的指尖下滑,抚过祁樾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紧抿的唇上。
“而且,你要相信我。”田恬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那是属于寒冰剑传人、属于“霸鹅”的底气,“我的武功,你不是见识过吗?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伤不到我。别忘了,我可是能徒手劈砖、飞檐走壁的田恬啊。”他试图用一点点玩笑驱散凝重的气氛。
祁樾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还是……怕。”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带着一丝近乎脆弱的坦诚,“我怕万一。”
这种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情绪外露,让田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踮起脚尖,在祁樾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
“没有万一。”田恬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为了你和嘟嘟,我绝不允许有万一。我会好好的,完完整整地回到你身边。我保证。”
就在这时,床上的嘟嘟似乎被隐约的谈话声惊扰,不安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呓语:“爸爸……”
两人同时看向床上。小家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眉头皱着,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田恬和祁樾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床边。田恬轻轻拍着嘟嘟的背,祁樾则握住了儿子挥舞的小手。
感受到爸爸们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嘟嘟渐渐平静下来,但小手却紧紧攥住了祁樾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抓住了田恬的衣角,仿佛在睡梦中也要确认爸爸们都在身边。
这个依赖的小动作,像一股暖流,冲散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紧绷的气氛。
祁樾看着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心中翻涌的恐惧奇异地平复了许多。他反手紧紧握住田恬的手,三人的手在嘟嘟床边交叠。
“好。”祁樾看着田恬,目光重新变得沉静而有力,“我信你。明天,一切小心。”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和嘟嘟,等你回来。”
“嗯。”田恬重重地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温暖而令人安心的笑容,“我们都会平安的。”
窗外,古镇的夜更深了,隐约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静谧下的紧张。但在这间点着暖灯的小小吊脚楼里,一家三口依靠在一起,用彼此的爱与承诺,筑起了一座足以抵御外界风雨的温暖堡垒。明天或许有未知的挑战,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便是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