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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载后,白战与玄奘大师终于抵达爪哇国。这一日,爪哇王宫举行盛大庆典。

白战站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拓跋玉身着华服,头戴金冠,正被侍女搀扶着缓步前行。

“娇娇!”白战激动的冲上前去。侍卫立刻将他拦住,拓跋玉闻声回头,眼中却只有陌生与困惑。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她微微蹙眉,习惯性的摸了摸颈间的玉佩。

白战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不记得你了。”玄奘大师叹息道。

白战却笑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从那天起,白战日日守在王宫外。他给拓跋玉讲漠北的风光,讲军营的故事,讲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起初拓跋玉只是礼貌地听着,渐渐地,她开始会对他笑,会在他讲故事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整个二月就过去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彻骨寒冷被到来的春天赶走,温度也逐渐上升。

爪哇国的宫墙内,白战再次见到了阔别三年的妻子。可拓跋玉站在金殿之上,身着华服,目光陌生而疏离。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锦衣玉带的男子,此男子正是爪哇国的驸马,也是她的“未婚夫”。

“娇娇…”白战声音颤抖,伸手欲触碰她的衣袖。

拓跋玉却后退一步,微微蹙眉:“这位公子,请自重。”

王上与王后冷眼旁观,低声呵斥侍卫将他拦下。白战如坠冰窟,眼睁睁看着她被簇拥着离去,连一个回眸都未曾留下。

三日后,一封书信送到白战手中。白战颤抖着手指打开书信,原是一封和离书:“白战将军,妾身已择良缘,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今奉上和离书,愿君另觅良配,莫再纠缠。”

白战指尖发颤,一遍遍摩挲着纸上的墨痕,像是要从中找出半分虚假。可这字迹,分明是拓跋玉的。

他攥紧信纸,仰天大笑,笑声却比哭更悲凉。“好…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

白战跪在玄装大师面前,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师父,弟子愿皈依佛门,从此了断尘缘,常伴青灯古佛!”

玄奘大师凝视他良久,终是叹息:“痴儿,你当真放得下?”

白战闭上垂眸,眼底最后的光,化作一滴泪坠入尘土:“放不下,也要放。”

剃刀落下,银丝寸寸坠地,三千烦恼丝,尽数斩断。

从此世间再无白战,只有一位云游四海的僧人,法号“忘尘”。

雁归时,诃陵国政变,驸马一族伏诛。拓跋玉在混乱中逃出王宫,偶尔从侍女口中得知,当年那封和离书,竟是王后仿她笔迹所写,只为逼白战死心。

夕阳将婆罗浮屠的佛塔镀上一层赤金,拓跋玉踉跄着穿过寺庙的回廊。她的衣衫凌乱不堪,指尖还残留着诃陵国王宫特有的熏香气息——三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政变中,她趁乱翻越高墙逃脱,却始终想不起自己为何会流落异国他乡。

石阶上的浮雕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她:佛陀慈悲的面容、飞天舞动的衣袂,还有《本生经》中割肉喂鹰的太子......这些画面让她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被尘封的记忆正拼命想要冲破禁锢?。

转角处,一位身着褐色袈裟的僧人如松般静立。他手中捻动的佛珠突然停住,檀木珠子发出细微的脆响。

“女施主步履虚浮,可是从东方来?”玄奘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拓跋玉浑身一颤。她这才注意到,僧人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青铜罗盘,盘面刻满梵文与八卦,八枚指针悬空浮转,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这分明是中原早已失传的“八封窥天仪”,传说能照见前世今生,窥破命运玄机?。

“大师早知我会来?”拓跋玉声音沙哑。

玄奘轻叹一声,手中佛珠微微一顿,目光穿过婆罗浮屠的廊柱望向远方:“贫僧在此等候多时,皆因我那出家为僧的傻徒儿......”

“他为了你不远万里,寻来爪哇,只为寻回他的妻子。”玄奘的叹息融入晚风“可当他千辛万苦找到你时,你却待他如陌路之人……”

玄奘大师取出罗盘:“女施主可知自己为何会失忆?”

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北方。玄奘大师面色凝重:“有人在漠北将军府的寒潭底,用西戎巫术锁了你一魂。”

玄奘的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叩,青铜盘面突然泛起一圈金色的涟漪。一道璀璨佛光自罗盘中心迸射而出,直入拓跋玉眉心。

“唔...好烫...”拓跋玉痛苦地蜷缩在地,眉心处浮现一朵金色莲印。那印记灼灼生辉,仿佛要将她的灵台烧穿。

拓跋玉突然疼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春笋般破土而出,带着泥土的腥气,一节一节地向上生长。?

她想起三年前她被掳走那夜,有个西戎巫师将冰凉的玉佩贴在她心口。

拓跋玉跪在佛前,泪如雨下:“不弃哥哥…是我负了你…”

她疯了一般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却只听闻:“那位中原将军,早已削发为僧,不知所踪。”

又三秋,巴那达兰古寺。

一位僧人静坐莲池旁,手持佛珠,眉目沉静。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不弃哥哥?”

僧人指尖微顿,却未回头。“女施主认错人了。”

拓跋玉泪落如珠,一步步走近:“我知道是你……求你,看我一眼……”

风过莲池,涟漪微荡。

僧人终是缓缓转身,眸光如水,无悲无喜:“前尘已了,施主何必执着?”

她伸手欲触碰他的衣袖,却见他后退一步,合掌低眉:“阿弥陀佛。”

这一退,便是红尘与佛门的永隔。

拓跋玉站在莲池畔,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僧人。他的眉眼依旧如刀刻般深邃,可那双曾经为他燃尽炽热的眼睛,如今只剩一片枯寂。

“白战……”她声音哽咽,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僧袍:“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白战,不,如今的忘尘和尚,只是低垂着眼帘,手中佛珠缓缓捻动。“施主,贫僧己非白战。”

拓跋玉忽然笑了,笑得凄然:“好,好一个‘已非白战’!

她猛地扯下颈间玉佩,狠狠摔在地上:“那这又算什么?”

玉佩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寺庙格外刺耳。忘尘身形微僵,却终究没有弯腰去捡。

住持终是叹息:“忘尘,这段因果,终究要你自己去了断。”

新柳又青,梭罗小镇新开了间豆腐铺子。老板娘生得明艳,却总爱盯着门口发呆。

直到某个清晨,一个戴着斗笠的高大男子站在铺前,哑着嗓子问:“姑娘…可要招工?”斗笠下的脸,俊美无俦,却带着久违的笑意。

后来有人问那老板,为何放着高僧不做要来卖豆腐。他正给妻子绾发,闻言轻笑:“佛渡众生,可她渡我。”

梭罗的春雨淅沥落下时,拓跋玉在豆腐坊前突然昏倒。白战抱着人冲进医馆,老大夫诊脉后大笑:“恭喜公子,小夫人这是喜脉!”

白战手中的药包“啪”地落地,这个曾在雪山戈壁都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竟颤抖着跪在榻前,将拓跋玉的手贴在脸上:“娇娇,我们回漠北…我给孩儿打只银铃铛…”他语无伦次的模样,惹得医馆众人掩口轻笑。

拓跋玉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看着丈夫每日傻笑着劈柴挑水,忽然想起这些年受的苦,某日清晨,她留下字条:“红尘多苦,妾身决意落发为尼,”倩影便消失在了雾霭中。

白战疯了一般寻遍梭罗,最后终于在城郊“慈航庵”见到正在给孤女们分粥的拓跋玉。她戴着尼姑帽,却难掩青丝微露。

见白战眼眶通红地站在山门外,她故意背过身去:“施主请回吧,贫尼已断尘缘。”

直到某个雨夜,白战手中攥着亲手打造的银铃铛站在庵前。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银铃铛在指间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清响。

庵门紧闭,檐下的风铃却静默着——就像三年前她转身时,再未回应的背影。

拓跋玉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只见他立在滂沱雨中,发梢早已被雨水浸透,一绺绺贴在苍白的额前。他手中紧攥的银铃铛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光,叮咚声混着雨声,竟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她心头一颤,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抓起油纸伞便往外冲,绣鞋踏碎一院积水:“傻子!若是淋坏了我孩儿的爹……”话未说完,已被拥入温暖的怀抱。

小沙弥们偷笑着看那还俗的‘尼姑’被和尚抱上马车,车帘落下时,隐约听见她说:“等孩子满月…我要你重新娶我一次。”

马车停在林间空地,一轮满月悬于树梢,清辉如霜,洒在二人身上。白战自午夜起便有些躁动,呼吸渐沉,眼底压着暗火。

拓跋玉瞧出他的异样,指尖轻抚他绷紧的手臂,低笑:“又到月圆了?”

他喉结滚动,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声音中含着情欲:“娇娇…”

月色下,他的眸色深得骇人,喘息灼热。树干微颤,落叶簌簌而下,她指甲陷入他的肩背,破碎的呜咽声碎回荡在树林间。

夜风掠过,却吹不散炽热。拓跋玉发丝散乱,眸中水光潋滟,她对着他的耳窝嗔道:“…你这和尚…唔…不是六根清净吗…”

白战低笑,“…还俗了,专修夫人这道劫。”

荒郊野岭,月色昭昭。树影婆娑间,压抑的喘息,惊起几只夜栖的鸟雀,振翅飞向天际。

晨露未曦,拓跋玉浑身酸软地伏在白战胸膛上,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昨夜荒唐的痕迹犹在,僧袍皱巴巴的垫在草甸上,她的尼姑帽早不知被丢到了何处,青丝铺了满背。

白战掌心抚过她汗湿的脊背,低笑:“天亮了。”

她懒懒掀眸,正对上他眼底未褪的欲色,顿时警铃大作。

晨光里他眉骨投下阴影,犬齿磨着她锁骨:“夫人既知月圆之期要三天…”

“娇娇...”他声音低哑,手指已抚上她腰间。拓跋玉没有躲闪,只是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阴影。

林间深处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拓跋玉跪坐在僧袍上时,一片树叶正好落在她散开的青丝间,红得刺目。白战俯身衔住那片叶子,顺势吻上她微启的唇。

他们的缠绵惊起了林间栖鸟。拓跋玉的指甲陷入白战后背时,他听见露珠从叶尖坠落的声响。

远处溪水潺潺,像某种古老的吟唱,应和着她压抑的呜咽。当最后一片树叶飘落在拓跋玉汗湿的锁骨上时,暖阳已经染透了半边天空。

“别动。”白战将瘫软的妻子打横抱起,她发间的木樨香混着情事后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拓跋玉把脸埋在他颈窝,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突突跳动的血脉。

溪水清浅,白战跪坐在圆石上,让拓跋玉靠在自己怀中。他掬起一捧春水,看晶莹的水流从指缝漏下,冲洗妻子雪肤上沾染的草屑与尘泥。拓跋玉忽然轻笑,原来是一尾锦鲤好奇地啄她浸在水中的足尖。

冷么?白战摸到她手臂上的寒粒,忙用僧袍包裹住她。拓跋玉摇头,月光此刻漫过山脊,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投在粼粼水面上,恍若交颈的鸳鸯。

拓跋玉掬水泼他:“说好沐浴的。”粼粼波光映着雪肤上红梅点点,白战一把扣住她脚踝拖进深处,水花四溅间咬住她耳垂:“为夫伺候夫人净身。”

湍流冲得人站不稳,她只能攀着他脖颈随波沉浮,岸边芦苇剧烈摇晃,惊飞一群白鹭。

黄昏时分,马车的车厢吱呀作响,拓跋玉攥着垂落的佛珠泣喘,经书散落一地,蒲扇早被踩得稀烂。

车夫隔着帘子大喊:“两位师父!前头就到客栈了。”

“不、不住店……”她话音陡然变调,狠狠咬住他肩头。白战闷笑着吻她汗湿的额角:“乖,再忍忍。”却将人抱到窗边,迎着晚风掀起新一轮疾风骤雨。

暮色四合时,拓跋玉裹着僧袍昏睡过去。白战摩挲着她腕间佛珠,发现少了一颗,昨夜不知崩飞在草地还是河底。

檀香与情欲的气息在车厢里缠绵交织,经久不散。半柱香后,马车缓缓停在客栈门前,车辕发出吱呀轻响。车夫执意不肯收钱,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褥中隐约露出的半截雪白脚踝,那肌肤上还残留着几道暧昧红痕。

白战将被褥裹得更紧了些,怀中人只露出一缕散乱的青丝。他大步跨下马车时,那缕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一尾不安分的游鱼,又似欲说还休的邀约。被褥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白战手臂肌肉一紧,将人搂得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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