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那次回家后,我们家的氛围彻底变了。以前总笼罩在心里的阴霾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踏实的温暖。每天早上,婆婆会提前半小时起床,把粥熬得稠稠的,再煎两个金黄的鸡蛋,一边看着乐乐吃饭,一边念叨“慢点吃,别噎着”;我和张磊出门上班时,她会站在门口叮嘱“路上小心,注意保暖”,这些细碎的关心,以前总被矛盾冲淡,现在却像暖炉一样,焐得人心发慌。
张磊的工地上活多了起来,每天回来都一身灰,但脸上的笑容却多了。晚上吃完饭,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进房间沉默,而是会主动帮我洗碗,或者陪乐乐搭积木。有次乐乐拿着画满涂鸦的纸跑过来,说“爸爸,你看我画的我们一家人”,纸上四个小人手拉手,虽然歪歪扭扭,张磊却看得眼眶发红,小心翼翼地把画折好,放进钱包里,说“这是爸爸最珍贵的东西”。
婆婆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卧床休息。天气好的时候,她会跟小区里的阿姨们一起跳广场舞,回来还会跟我们学新舞步,有时候踩着节拍扭腰,动作有点笨拙,却逗得乐乐哈哈大笑。有次她跟我说,以前总觉得把心思都放在张伟身上才是对的,现在才明白,看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热热闹闹的,比什么都强。我听着心里发酸,拍了拍她的手说“妈,现在这样就很好”。
张伟每个月都会按时还钱,有时候多还一百两百,说“哥,这是我这个月加班赚的,先多还点”。他还会经常给婆婆寄东西,有时候是一袋晒干的红枣,说“妈,这个补血,您泡水喝”;有时候是一双加绒的棉鞋,说“冬天冷,您出门别冻着脚”。有次婆婆收到棉鞋,试了试正好合脚,拉着我看了半天,说“你看小伟现在多细心,以前哪会想这些”,语气里满是骄傲。
转眼到了年底,张伟说厂里放假早,想早点回来帮忙大扫除,还说要给乐乐买新年衣服。张磊提前一周就开始盼,每天下班都要跟我说“你说小伟这次回来,会不会又瘦了?厂里冬天冷不冷?”,那语气,像盼着出门的孩子回家的家长。
张伟回来那天,天刚蒙蒙亮就到了家。他提着两个大袋子,一身干净的羽绒服,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比上次回来又精神了不少。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妈,哥,嫂子,我回来了”,然后从袋子里掏出给乐乐的新年衣服——一件红色的棉袄,上面绣着小老虎,乐乐穿上转了个圈,高兴得直蹦,喊“叔叔,这件衣服真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成了家里的“劳动力”。擦窗户、扫房顶、洗窗帘,什么重活都抢着干。有次我要擦厨房的抽油烟机,他赶紧抢过抹布,说“嫂子,这个油多,我来擦,你去陪乐乐玩”,袖子挽起来,手上的茧子磨得抹布沙沙响,却一点也不抱怨。婆婆在旁边看着,一边递热水,一边说“慢点擦,别累着”,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除夕那天,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包饺子。婆婆调的肉馅特别香,乐乐拿着小擀面杖,擀出来的面皮有的厚有的薄,却没人笑话他。张伟包的饺子像小元宝,整整齐齐地排在盖帘上;张磊笨手笨脚的,包的饺子总露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乐乐突然说“奶奶,爸爸,妈妈,叔叔,我们以后每天都一起包饺子好不好”,我们都愣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好”。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张磊打开了一瓶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点。他举起杯子,说“这一年,谢谢晓啊,一直包容这个家;谢谢妈,现在这么开明;也谢谢小伟,终于懂事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我们都举起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乐乐也举起饮料杯,跟着喊“好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冒着烟,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大年初一早上,乐乐穿着新棉袄,跟着张磊去给邻居拜年。婆婆坐在沙发上,翻着张伟给她买的新日历,一边翻一边说“你看这日历多好看,明年咱们家肯定更顺”。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一起翻着日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
没过几天,张伟就要回厂里了。走之前,他把最后一笔欠张磊的钱还上了,还多留了五百块,说“妈,这是给您的零花钱,您想买点什么就买”。婆婆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眼眶红红的说“小伟,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太省着,不够钱跟妈说”。张伟点点头,说“妈,您放心,我现在能赚钱了,以后肯定让您过上好日子”。
送张伟去车站的时候,乐乐拉着他的手,说“叔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张伟蹲下来,摸了摸乐乐的头,说“等乐乐放暑假,叔叔就回来带乐乐去游乐园玩”。乐乐高兴地答应了,看着张伟上车,直到车开远了才舍得回头。
回来的路上,张磊拉着我的手,说“晓啊,你看现在多好,妈开心,小伟懂事,乐乐也快乐。要是没有你,咱们家可能还在鸡飞狗跳的”。我笑着说“咱们是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以后的日子,咱们一起好好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满是细碎的温暖。春天的时候,我们带着婆婆和乐乐去郊外踏青,乐乐在草地上追蝴蝶,婆婆坐在野餐垫上吃水果,张磊给我们拍照,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夏天的时候,张磊会买个大西瓜回来,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电视,乐乐把西瓜籽吐得满地都是,我们笑着一起收拾;秋天的时候,婆婆会腌咸菜,说“冬天配粥吃香”,我跟着学,虽然腌得不如她好,她却夸“不错不错,比第一次强多了”;冬天的时候,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乐乐表演在幼儿园学的儿歌。
张伟也越来越能干了,师傅把重要的活都交给了他,工资也涨了不少。他给我们打电话说,再干两年,攒点钱,就回老家开个小汽修店,这样就能经常陪在婆婆身边了。婆婆听了,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跟小区里的阿姨们说“我家小伟要开自己的店了”,语气里满是自豪。
有天晚上,我和张磊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张磊突然说“晓啊,你还记得以前咱们总吵架的时候吗?那时候我总觉得你不理解我,现在才明白,你都是为了这个家。谢谢你,一直没放弃这个家”。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也谢谢你,最后能看清,能跟我一起守护这个家。其实家就是这样,有矛盾,有委屈,但只要心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风轻轻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乐乐的笑声,婆婆在房间里哼着老调子。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就一定能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温暖的模样。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家,简单,平淡,却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