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动作很快，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变少，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跟着空落落的，可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终于不用再每天面对婆婆的脸色，不用再为小叔的事闹心。
丈夫蹲在我旁边，伸手想拉我的胳膊，我躲开了。他声音发紧：“晴晴，别收拾了行不行？我已经跟妈说了，她答应会赔你那个碗，也跟小叔打电话，让他这两天就把钱凑齐还你。你再等等，别搬出去。”
我没回头，继续叠着手里的衬衫：“等？我已经等了太多次了。上次你说会跟小叔沟通，结果呢？你背着我转钱；这次你说让他还钱，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又是空话？”
“不会的，这次肯定不会！”丈夫急忙说，“我昨天跟小叔吵了一架，把他骂了一顿，他说这次真的会还，还说以后再也不跟我们要钱了。妈那边我也说了，要是她再逼你，我就带她回老家住，不跟我们一起住了。”
我叠衣服的手顿了顿。丈夫说要带婆婆回老家，这话让我心里动了一下。要是婆婆能回老家，我们家说不定就能清净了。可我又怕，这只是他为了让我留下，随口说的谎话。
“晴晴，你就信我这一次。”丈夫拉着我的衣角，语气里带着恳求，“我们结婚这么久，我什么时候真的骗过你？之前是我不好，太纵容小叔，也没护着你，可我以后肯定改。你别搬出去，好不好？”
我转头看他，他眼睛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憔悴。我心里有点软，可一想起婆婆摔我嫁妆碗的样子，想起小叔一次次的欺骗，又硬起心肠：“不是我不信你，是我真的累了。我想出去住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要是三天后，碗和钱都能解决，我们再谈以后。”
丈夫还想说什么，厨房那边突然传来婆婆的声音：“收拾就收拾！走了最好，省得在这儿碍眼！我看你走了，还能不能找到比我儿子好的人！”
我心里的那点软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加快速度，把最后几件衣服塞进箱子，拉上拉链，站起身：“我走不走，跟您没关系。这个家，我暂时不会回来了。”
小雅走过来，帮我拎着行李箱：“晴晴，我们走。别跟他们废话了。”
丈夫想过来拦我，婆婆从厨房走出来，一把拉住他：“让她走！别拦着！她要是今天走了，你就别再叫她回来！”
丈夫被婆婆拉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和小雅走到门口。我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家，客厅里还散落着碎碗片，地板上的鸡蛋黄已经干了，看起来乱糟糟的，就像我们现在的日子。
我咬了咬嘴唇，转身关上了门，把丈夫的呼喊和婆婆的咒骂都关在了里面。
走出单元楼，阳光有点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小雅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了，离开他们，你能过得更轻松。先去我家住，等他们把事情解决了，你再决定回不回去。”
我点了点头，跟着小雅往她家走。路上，丈夫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他还发了很多微信消息，说他已经跟婆婆吵了一架，让婆婆赶紧去买新的青花瓷碗，还说小叔已经答应明天就把钱转过来。我看着那些消息，心里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疲惫。
到了小雅家，我把行李箱放在客房，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小雅给我倒了杯热水：“别想太多了，先休息一会儿。晚上我请你吃火锅，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稍微暖和了点。我看着小雅，笑了笑：“谢谢你，小雅。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还客气什么？”小雅坐在我旁边，“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困难，我肯定要帮你。不过晴晴，我还是得说你一句，这次你不能再心软了。要是你老公和婆婆做不到你说的，你真的得好好想想，这段婚姻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我沉默了。我和丈夫结婚两年多，刚结婚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什么都听我的，可自从婆婆搬来一起住，一切都变了。他总是护着婆婆和小叔，不管我受了多少委屈。我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晚上，小雅带我去吃火锅。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白烟，锅里的肉卷和丸子翻滚着，可我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小雅看我没胃口，也没勉强我，只陪我聊了些开心的事，想让我忘记那些烦恼。
回到小雅家，我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丈夫又给我发了微信，说婆婆已经去古玩市场找青花瓷碗了，还拍了几张碗的照片给我看，问我喜欢哪一个。我看着照片里的碗，跟我原来的那个一点都不一样，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还是回复他：“随便吧，只要差不多就行。”
他又说，小叔已经跟朋友借了钱，明天一早就会把两千块钱转过来。我回复了一个“嗯”，就放下了手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在想，明天小叔真的会把钱转过来吗？婆婆真的会买一个差不多的青花瓷碗吗？要是他们做到了，我真的要回去吗？回去之后，婆婆还会像以前一样逼我吗？
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是丈夫打来的。我接了电话，声音还有点哑：“喂？”
“晴晴，小叔把钱转过来了！”丈夫的声音很兴奋，“我已经把钱转到你银行卡里了，你看看手机有没有提示。还有，妈也买到青花瓷碗了，跟你原来的那个很像，我拍给你看。”
我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App，果然看到一笔两千块钱的入账，备注是“还款”。我又打开微信，丈夫已经发了碗的照片过来，那个碗确实跟我原来的很像，花纹和颜色都差不多。
我看着手机，心里有点复杂。他们真的做到了，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想起婆婆摔我碗的时候，想起她骂我的时候，想起丈夫一次次不护着我的时候，心里的疙瘩还是解不开。
小雅也醒了，她走到我房间门口：“晴晴，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把钱和碗都解决了？”
我点了点头：“嗯，钱转过来了，碗也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去吗？”小雅问。
我看着窗外，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很亮。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想再住几天，好好想想。”
我真的不知道，我该不该回去。回去之后，我们的日子真的能变好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