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后，我直接回了公司。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同事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事，可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那天下午，我没心思工作，提前回了家。打开家门，屋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和小伟两年的感情，难道真的要因为一套房子走到尽头吗？
晚上，我没吃饭，也没开灯，就坐在黑暗里。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小伟打来的，我没接。后来他发微信，说他很抱歉，说他妈妈情绪激动，让我别往心里去。我看着那条微信，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有些伤害，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弥补的。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小伟，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果然是他。他手里拎着早餐，脸上带着疲惫，眼睛里还有红血丝，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我打开门，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他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说：“老婆，我买了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快趁热吃吧。”
我没动，看着他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送早餐？”
小伟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到我面前：“老婆，你先看看这个。”
我疑惑地接过纸，打开一看，瞬间愣住了。那是一份协议，标题写着“房屋赠与协议”。协议里写着，我自愿将这套房子的一半产权赠与小叔子小宝，作为他的婚房，还需要我配合办理过户手续。
我的手一下子就抖了起来，抬头看着小伟，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这是什么？你让我签这个？”
小伟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老婆，你别生气，听我解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妈昨天闹了一夜，说如果你不签，她就……她就不活了。”
“不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死来逼我？就为了让我把房子送给你弟弟？”
“不是送，是赠与一半产权。”小伟急忙解释，“我妈说了，这样小宝结婚有面子，他女朋友家也能同意。等以后小宝有钱了，他会把这一半产权还给你的，或者给你补偿。”
“补偿？他拿什么补偿？”我冷笑一声，把协议扔在茶几上，“他一个月挣三千块，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补偿我？小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根本就是个骗局！是你妈和你弟弟联手骗我的房子！”
“不是骗局，他们就是着急结婚。”小伟的声音也提高了一点，“老婆，小宝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结婚是我们家的大事。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不能让她再生气了。你就当帮帮我，帮帮我们家，行吗？”
“帮你们？谁来帮我？”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加班三年攒首付的时候，你们在哪？我吃便利店饭团省钱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一个人深夜走在回家路上害怕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子，你们就来逼我把它让出去，这就是你说的帮忙？”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你委屈。”小伟走过来，想抱我，我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愧疚，“可是老婆，亲情比房子重要啊。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亲情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们以后好好努力，我一定给你买套更大的房子，比这个好一百倍，行吗？”
“亲情比房子重要？”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在你心里，亲情就是让我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满足你们家的要求吗？就是让我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去填你弟弟的坑吗？小伟，这样的亲情，我不想要！”
“我不是让你牺牲一切，就是暂时帮个忙。”小伟急得脸都红了，“我妈说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会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我们凑首付。到时候我们就有自己的新房了，这套房子就留给小宝，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你妈说的话你也信？”我简直要气笑了，“她要是真能卖老家的房子，为什么不现在卖了给你弟弟买婚房？非要盯着我的房子？小伟，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我妈是认真的，她这次是真的急了。”小伟坚持说，“老婆，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签了这份协议吧。不然我夹在中间太难了，我快被逼疯了。”
他说着，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每天上班想这件事，下班回家还要面对我妈的哭闹，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帮帮我，行吗？”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知道他难，可我更难。这房子是我的命，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依靠，我怎么能说让就让？
“小伟，这不是面子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这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可能签这份协议，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小伟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我妈都快以死相逼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你非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家破人亡？”我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是谁在逼谁？是谁在毁这个家？小伟，你搞清楚！逼我的是你们家，不是我！”
“我不管是谁逼谁，你今天必须签这个协议！”小伟指着茶几上的协议，眼睛瞪得通红，“不然我们就分手！我不能因为你，让我妈伤心，让我弟弟娶不上媳妇！”
听到“分手”两个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我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在你心里，我和这套房子，还比不上你妈和你弟弟的要求重要，是吗？”
小伟别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低沉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办法了。”
“好，我知道了。”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协议我不会签，分手就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反而平静了。像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虽然疼，却松了一口气。
小伟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小伟，我们不合适。你想要的是一个能无条件为你们家付出的媳妇，而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尊重我、保护我的丈夫。我们想要的不一样，继续走下去，只会互相折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气话。”小伟慌了，急忙解释，“老婆，我不该说分手，你别生气，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行吗？”
“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我摇了摇头，“这房子我不会让，也不会签任何协议。如果你觉得这样我们就没办法继续在一起，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小伟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茶几上的协议，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背对着我说：“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答。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协议，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失望，因为一段感情的结束。
我走到窗边，看着小伟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又疼又空。两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考验，抵不过他家人的贪婪和自私。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很久。哭完之后，我站起身，把地上的协议捡起来，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红肿着眼睛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我对自己说：“别怕，以后的路，你一个人也能走下去。这房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小伟，他也没有再联系我。我们的感情，就像那份被撕碎的协议一样，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