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歼灭者的身影在监控里越来越近，红光一闪一闪。江星澜盯着屏幕，手放在共鸣体上，指尖冰凉。
她没动，但身体里的星核能量开始倒流。左肩传来剧痛，蔓延到胸口，皮肤发烫发亮。她闭上眼，强行启动星轨回溯。
画面闪了一下。
她看到血红的眼睛，整齐的脚步，心跳都一样。这不是进攻，是所有人一起走向死亡。
“他们被控制了。”她睁开眼，“这不是战斗，是送死。”
陆沉渊站在她旁边，手扶着墙。他脑子很乱，记不清事。他记得有个人很重要，可名字想不起来。
听到江星澜说话，他猛地摇头。
虫洞边缘的画面突然出现——她回头看他，嘴动了动。他说过什么？忘了。但他知道，不能倒下。
他咬牙，用剩下的量子意识调出敌方阵型数据。三台歼灭者走螺旋路线，不散开，不试探，直冲主控室下方的地基核心。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他开口，声音很哑，“他们是想毁掉整个基地。”
顾寒声靠在断掉的控制台边，机械眼只剩一点光。他身体动不了，只有脑子还能转。听到这话，他立刻翻找战术记录。
匹配成功。
“这是殉道式突进。”他说，“目标优先级：破坏建筑＞伤亡人数。执行者通常感觉不到痛，没法谈。”
江星澜低头看自己的手。晶体已经盖住肩膀，手臂抬不起来。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点。
“沈清秋想炸基地。”她说，“连他自己人都要埋进去。”
“那就让他炸错地方。”顾寒声说，“我们不拦，只拖时间；不杀，只改路线。”
陆沉渊皱眉：“怎么改？”
“地基承重轴在b-7区。”顾寒声说，“他们现在走A-3通道。只要让第一台歼灭者落地时偏0.5米，就会引发三层塌陷，后面的机器就得换路。”
江星澜马上明白：“我们要让它跳起来，再打歪它的落点。”
“它有火神炮。”陆沉渊提醒，“在空中火力最强。”
“但它跳跃时右膝会有0.7秒暴露。”江星澜突然说。
陆沉渊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她说，“未来的画面，刚出现在脑子里。”
她又闭上眼，忍着疼痛想再看一次。晶体刺骨般疼，但她撑住了。画面又来了——第一台歼灭者跃起，右腿装甲打开，蓝光一闪。
就是那里。
她睁眼，把信息传给顾寒声。顾寒声立刻建模，算出电磁脉冲的最佳时机。
“天花板塌下的钢筋还能用。”他说，“我把它们连成导能架，用剩下的星核能量打出干扰波，专门打它的关节。”
“能量不够。”江星澜说，“共鸣体只剩7%。”
“那就集中。”陆沉渊站直，“我把最后一点时空能力注入你体内，做一次共振。你能看得更远。”
江星澜摇头：“你会更失忆。”
“我已经忘了很多。”他说，“但我还记得你。”
说完，他伸手按在她的共鸣体上。一丝银光从他掌心流入。
江星澜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进入身体。不是力量，是连接。像断线的风筝，又被风托住了。
她眼前一黑，接着看到新画面——三秒后，第一台歼灭者跳起，右膝散热口打开，持续0.68秒。
“来了。”她说。
顾寒声已经开始动手。他用还能动的左手，在控制台上输入最后一段代码。几根裸露的钢筋发出低鸣，像拉紧的弦。
“导能架准备好了。”他说，“等你信号。”
江星澜看着监控。第一台歼灭者离入口还有十五米，炮口充能到了80%。
“陆沉渊。”她轻声叫他。
“我在。”
“等会你撕开空间，不用真裂隙，只要制造一个引力点，让它跳歪。”
“能做到。”他说，“什么时候？”
“它离地前0.2秒。”
“明白。”
顾寒声闭眼，把所有电力集中到机械臂末端。他唯一能动的手指，轻轻放在按钮上。
江星澜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共鸣体深处。晶体已经爬到脖子，说话都很吃力。
“准备。”
监控里，第一台歼灭者突然加速，双足发力，地面裂开。它跳向空中，炮口对准主控室。
就是现在。
江星澜脑中锁定右膝位置，同时把坐标传给陆沉渊。
陆沉渊双眼变白，双手推出。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
地面震动。
歼灭者在空中突然一歪，右腿被拉扯，动作变形。它没踩准，右脚砸在承重柱边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顾寒声按下按钮。
钢筋导能架爆出蓝光，电磁脉冲击中右膝。装甲过热，警报响起。
轰！
通道剧烈摇晃，碎石掉落。第二台被迫停下，调整位置。
“偏了。”顾寒声说，“连锁反应开始了。”
江星澜松口气，身子一软，靠在控制台上。她的右手没了知觉，晶体已爬到下巴。
陆沉渊单膝跪地，满头是汗。他又忘了什么，但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你还好吗？”他问她。
江星澜没回答。她盯着屏幕，另外两台歼灭者没退，反而踩着同伴的残骸前进。
它们的眼睛，红得发紫。
“他们不怕死。”她说，“也不会停。”
顾寒声抬头：“接下来怎么办？”
江星澜看着自己发光的手臂，又看向共鸣体上最后一块星核碎片。
她忽然笑了。
“我们还有一个人没用。”她说。
陆沉渊抬头：“谁？”
她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