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旗舰“赤色女王”号,最深处的私人实验室内。
凯因依旧沉睡在维生装置中。他体内的两股力量,经过数天的激烈冲突后,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那股属于杰诺瓦的、充满怨念的黑红色能量,被斯巴达血脉那纯粹的蓝色光芒紧紧地包裹、压制,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如同“带鞘之刃”般的状态。
他不再被两种力量撕扯,而是开始无意识地、本能地去吸收和融合它们。
斯卡雷特透过监控屏幕,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脸上,不再有最初的疯狂和痴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欣赏艺术品般的、冷静的专注。
这几天里,她推掉了一切事务,将自己完全锁在了这间实验室里。她没有再对凯因进行任何物理上的干涉,只是像一个最忠实的观察者,记录着他身体里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她看着他胸口的伤疤,在两种力量的交替作用下,时而泛起黑气,时而闪耀蓝光。
她看着他的细胞,以一种超越了她所有理论认知的速度,进行着破坏与重组。
她看着他的精神波动,从最初的狂暴与混乱,逐渐趋于平稳和深邃,如同暴风雨后的大海。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个“改造”他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
眼前这个男人,他本身,就是一个正在自我进化的、完美的生命体。任何外力的干涉,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啊。”斯卡雷特端着酒杯,喃喃自语。但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贬义,反而充满了极致的赞叹。
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真正地“拥有”这个男人。
把他绑在实验台上,用药物和机械去控制他,或许能得到他的身体,但那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洞的“兵器”。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那个在冰原上,为了救她这个敌人而悍不畏死的疯子;是那个在珠诺广场上,以一己之力掀翻她最得意作品的强者;是那个眼神冰冷,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笨拙善良的、独一无二的凯因。
她想要他心甘情愿地,将目光投向自己。
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念头,在她的心中形成。
既然无法用“锁链”将他捆在身边,那就给他插上“翅膀”,让他飞得更高,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踩在脚下。
到那时,能与他并肩站立的,有资格欣赏他全部光芒的,或许,就只剩下自己了。
这是一种更加扭曲、更加极致的占有欲。她要成为他变强之路的“投资人”,成为他辉煌传说中,那个最神秘、最不可或缺的幕后推手。
“来人。”她按下了通讯器。
“主管,有何吩咐?”
“把我们最新研发的‘魔人武装’原型机,送到我的实验室来。”
“什么?主管!那、那还只是理论阶段的……”
“我不管。半小时内,我要见到它。”斯卡雷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半小时后,一套充满了流线型美感、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轻型装甲,被送到了实验室。这套被称为“魔人武装”的装备,是斯卡雷特结合了神罗科技和对古代兵器的研究,专门为了能承受和增幅巨大能量而设计的。
斯卡雷特走到依旧沉睡的凯因面前,最后一次,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那完美的躯体。
“去吧,我亲爱的小宠物。”她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冰冷的、如同烙印般的吻。
“去飞吧。飞得更高,变得更强。”
“然后,再回到我的身边来。”
“因为,只有我,才配得上成为你的女王。”
她亲手,为凯因换上了那套“魔人武装”。黑色的装甲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胸口处,特意为那道十字伤疤留出了一个镂空的设计,仿佛在炫耀着这枚独一无二的“勋章”。
然后,她解除了旗舰所有的内部警报,打开了通往机库的通道。
她做完这一切后,便回到了舰桥,通过监控,静静地等待着。
几个小时后,凯因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他猛地坐起,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不仅伤势痊-愈,而且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爆炸性的力量。那两股曾经互相冲突的能量,此刻正以一种奇妙的共生状态,在他的体内缓缓流淌。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这套陌生的黑色装甲。
就在他疑惑之时,斯卡雷特的声音,通过实验室的广播响了起来。
“醒了?我亲爱的睡美人。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斯卡雷特!”凯因立刻警惕起来。
“别紧张。”斯卡雷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因为我发现,把你关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通往机库的门已经打开了。那里有一架没有识别码的小型飞行器,足够你离开这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凯因不相信这个疯女人会如此好心。
“我只是……改变主意了而已。”斯卡雷特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我发现,比起把你做成标本,我更想看看,你这只挣脱了所有枷锁的‘怪物’,到底能飞到多高的地方。”
“去吧,凯因。去把这个无聊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吧。我会一直,在最高的舞台上,欣赏着你的表演。”
“作为你救了我一次的‘回礼’,我再送你一个情报。”
“路法斯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两个巨大魔晶石的丢失,导致珠诺的魔晄大炮不能顺利启动,他打算用米德加魔咣炉里的能量来启动大炮。”
“你的同伴们,现在应该正在赶往珠诺。如果你还想见到他们的话,最好快一点。”
说完,通讯便中断了。
凯因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无法完全理解斯卡雷特的想法,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他没有再犹豫。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这套新装甲带来的、轻盈而又充满力量的感觉。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机库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这并非是斯卡雷特的“馈赠”,而是一场更加危险的、来自女王的“投资”。
她放他走,只是为了在未来,能以另一种方式,将他彻底地据为己有。
但凯因不在乎。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回到同伴的身边,然后,去阻止那门即将发射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巨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