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血腥味与恐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古留根尾瘫软在地上,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如同魔神般的凯因,吓得涕泪横流。
“别……别杀我……”他用颤抖的声音求饶道。
凯因没有理会他,缓缓抬起了脚。
“等、等等!”
一个有些慌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是伊莉娜。
她快步跑到凯因身边,小脸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拦在了凯因面前。
“那个……虽然他是个十足的坏蛋,但、但是……就这么杀了他,是不是有点……”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对!利用价值!我们可以从他嘴里问出情报!”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很专业、很冷静,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和不敢与凯因对视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凯因看着她这副“努力装出前辈样子”的后辈模样,心中那股冰冷的杀意,不由得消散了几分。他点了点头,收回了脚。
伊莉娜暗暗松了口气。她走到可尔尼欧面前,学着前辈雷诺和路德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威严的语气进行审问。
“咳嗯!古留根尾!现在,把你和神罗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然而,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古留根尾只是惊恐地看着她身后的凯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唉……”伊莉娜有些受挫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凯因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从她身边走过,蹲在了古留根尾面前。
“说。”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有用。古留根尾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吐了出来,包括斯卡雷特与五台保守派大臣的勾结,以及他们的秘密据点。
伊莉娜看着凯因那轻描淡写就解决了一切的背影,小脸涨得通红,既有佩服,又有一丝不甘心。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都像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冒失鬼。
很快,戈多城主带着卫兵赶到。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这位固执的老城主,也终于放下了偏见,向众人表达了诚挚的歉意和感谢,并与尤菲达成了和解。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众人走出了地牢,准备离开五台。在城门口,伊莉娜再次追了上来,叫住了凯因。
“那个……等一下!”
凯因回过头,看到她正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伊莉娜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被凯因所救了。
“顺手而已。”凯因的回答依旧简洁。
“才不是顺手!”伊莉娜突然抬起头,鼓起脸颊,像一只被惹恼的小猫,“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我可是塔克斯,是你的敌人!你为什么总要救我?!”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不解,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凯因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缓缓开口,“我不想看到一个努力想做好事,却总是把事情搞砸的笨蛋,死在那种无聊的地方。”
“笨、笨蛋?!”伊莉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气得差点跳起来,“我才不是笨蛋!我、我只是……只是经验不足而已!而且,我这次也帮你问出了情报!虽然……虽然最后还是靠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又没了底气。
凯因看着她那副又气又囧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好了,我们要走了。”他说道。
“等、等等!”伊莉娜再次叫住他,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塔克斯内部专用的通讯器,有些别扭地塞到了凯因手里。
“这个……你拿着。”她的脸颊有些发红,眼神飘忽,“你……你们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神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斯卡雷特那个女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她绝对会报复你们的。你、你拿着这个,如果……如果遇到什么关于神罗的、特别棘手的麻烦,可以……可以试着联系我。”
“你帮我?”凯因有些意外。
“我才不是帮你!”伊莉娜立刻大声反驳,仿佛被踩了尾巴,“我、我只是……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对!在支柱上,你救了整个七号街,也算间接救了我。这次,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我们就两清了!以后在战场上遇到,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努力地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公事公办”的理由,但那慌乱的眼神和通红的脸颊,却彻底出卖了她的内心。
凯因看着手中的通讯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口是心非、努力想维持自己“敌人”立场的可爱后辈。
他没有戳穿她。
他只是将通讯器收了起来,然后对她说道:“好。但是,我们不两清。”
“哎?为、为什么?”伊莉娜愣住了。
“因为,”凯因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的笑意,“你还欠我一次。在珠诺的时候,你也对我出手了。所以,扯平之后,你还欠我一次。”
“我……”伊莉娜张口结舌,完全被凯因的“神逻辑”给绕晕了。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看着她那副呆萌又混乱的样子,凯因不再逗她。
“走了。”
他转过身,追上了正在等他的蒂法和爱丽丝等人。
伊莉娜站在原地,手里还维持着递出通讯器的姿势,整个人都石化了。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可恶!被他绕进去了!”她气得跺了跺脚,但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她看着凯因远去的背影,将手放在胸口。那里,一颗属于塔克斯的、原本应该冰冷而坚定的心,正不受控制地,为了那个本该是敌人的男人,而“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她知道,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恐怕永远也“两清”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