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林安看着程砚出去好一会儿还没回来，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刘浩，又朝许昭使了个眼色：“不是，程砚这电话怎么接这么久？昭昭，你去看看呗？别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啊？哦……” 许昭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偏偏要她去，但还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看着许昭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刘浩偷偷对林安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可以啊林安，这招用得妙！”
林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嘿嘿，就看天意了！”
许昭走出火锅店，晚风带着点凉意。她四下张望了一圈，很快就在不远处墙边的阴影里，看到了那个靠着墙、低着头、显得有些过分安静的程砚。
她走过去，双手抱在胸前，开口问道：“你在这干嘛呢？准备在这儿站成望夫石？”
程砚闻声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就……透透气。”
许昭才不信他这套说辞，她太熟悉程砚这种故作轻松的样子了。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说来听听。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保证，听完就烂肚子里，不外传。”
“我……”
程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眼神躲闪着。
许昭看着他这副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的样子，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就上来了：“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痛快点？有事就说，有屁就放！憋着能孵出小鸡来？”
或许是她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或许是此刻真的需要一个人倾诉，程砚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低地说：“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谁？”许昭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确认道：“罗天诺？”
“……嗯。是。”程砚叹了口气，承认了。
“她说什么了？”许昭追问。
“我没让她说。”程砚脸上露出一丝烦躁和无奈，“我让她滚，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许昭愣了一秒，随即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噗……行啊程砚，够干脆的啊！那你还在这儿愁眉苦脸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在后悔？想着她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点调侃。
“不是后悔……”程砚立刻否认，但眼神有些迷茫，“要说完全绝情，那也不可能……毕竟，她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欢过的女生。”
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是……有点想不通。人不该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的……”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困惑和低落。
许昭看着他这副样子，收起了笑容。她没有再追问“不该是哪样”，而是直接伸出了手，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行了，我都知道了。手机给我。”
程砚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她：“你要我手机干嘛？”
“给我就是了！别磨蹭！”许昭的手又往前伸了伸，态度强硬，“再啰嗦我可自己上手拿了！”
程砚看着许昭那副“我说到做到”的表情，自知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慢吞吞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许昭接过手机，屏幕亮起，需要密码。 “密码多少？”她头也不抬地问。
“0625。”程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报出了一串数字，老实得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许昭输入密码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生日？”
“……是。”
程砚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许昭没再说什么，顺利解锁了手机，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着。
许昭打开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了最顶端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就这个，是吧？”她抬起眼，确认般地看了程砚一眼，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对……”
程砚心里警铃大作，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顿时有点慌，“不是，许昭你到底要干嘛？别乱来啊！”
“少管，别问。”许昭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手指已经悬在了拨号键上，“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微笑点头嗯，听懂没？”
还没等程砚反应过来阻止，许昭的手指已经干脆地按下了回拨。
程砚瞬间瞳孔地震！
他几乎要伸手去抢，但对上许昭那“你敢动一下试试”的冰冷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像个被定了身的木偶一样僵在原地，心脏砰砰狂跳。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听筒里立刻传来罗天诺那带着明显惊喜和急切，甚至有一丝哽咽的声音： “程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不会真的丢下我不管的！我跟你说，我之前真的是……”
“你先别说话。”
许昭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冰水泼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倾诉欲， “我不是程砚。”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显然，罗天诺完全没料到会是一个女生接的电话，而且语气如此不友善。
许昭根本不给对方消化和反应的时间，语气平稳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应该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不要再来打扰他，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却更具压迫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作为一个女孩子，有没有一点洁身自好的概念？就算不懂自尊自爱，也麻烦你有点起码的廉耻心，别连带着让别人也不好过。”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她最后一句反问，直接将所有压力和尴尬原封不动地砸回了对方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砚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许昭面无表情地输出，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痛快，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只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