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程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我到底得罪谁了?” 他把最近干过的、可能结仇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个遍:抄了谁的作业没给钱?不对,都是别人抄他的。打游戏对线人身攻击?好像也没有太羞辱对方。那是……抢了谁的小卖部最后一根烤肠?
“近期内,也没什么天怒人怨的血海深仇啊?至于搞上门堵截这种大阵仗?”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莫非……是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谁脆弱的心灵?不能吧!这不科学啊!”
最后,他猛地坐起身,一拍大腿,得出了唯一合理的结论: “肯定是他们的问题!我程某人一向洁身自好,诚信经营,赚的都是干净钱!对!一定是这样!”
成功完成自我洗脑后,他心安理得地往床上一倒:“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睡醒再说!先睡觉!”
第二天大课间,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课间操取消。
程砚心中窃喜,正要把脑袋埋进臂弯,享受这难得的“合法昏迷”时间……
忽然! 他那堪比雷达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教室门口,阴魂不散地又出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孔!
程砚心里哀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来了!”他认命般地站起身,带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慢吞吞地挪出了教室门。
没等那两人开口,程砚先发制人,深吸一口气,如同打开了某种开关,语速快得堪比加特林机枪,开始了他的免责声明+恐吓二连击:
“打住!先听我说!”他伸出手掌示意对方闭嘴,表情严肃得像在宣读最终通牒: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我不管是怎么得罪了二位,但那一定是你们的问题!我这么老实巴交、人畜无害的三好青年,要是都能得罪人,那被得罪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说白了,能被我得罪的,那得是多小心眼啊?”
他喘了口气,继续输出,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点“我上面有人”的虚张声势: “我给你们俩说,现在可是在学校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俩要是敢动手?我立马就去政教处!自有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要不我就往地上一躺,直接去医院把所有的检查器材全试一遍!没有万八千起不来!你们掂量掂量!”
他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正打算再补充点细节,比如检查器材具体包括哪些,却被对方一脸哭笑不得地打断了。
“停停停停停!” 为首那人赶紧摆手,脸上写满了“误会大了”的诚恳和无奈,“你……你完全不记得我了?”
“嗯?” 程砚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上下打量着对方,警惕地问:“你……哪个单位的?报上名来!”
“我是……答案啊!” 对方提示道,眼神期待。
“答案?”程砚皱着眉头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一下,几秒后,猛地一拍脑袋!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之前花了巨款请他帮忙牵线搭桥介绍对象的哥们儿!
警报瞬间解除一半,但程砚的奸商本能立刻上线,他马上换上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抢先堵住对方的嘴: “怎么着?是售后问题?要退货还是想退钱?我跟你说不可能啊!咱们当时白纸黑字……呃,口头约定也是约定!说了售出概不退换!你得懂这个市场交易规则!我跟你说啊这……”
“停!打住!哥!你想哪去了!” 答案同学哭笑不得地再次打断他,“我不是来找茬的!是好事!是我这朋友。”
他拉过旁边那个从始至终都红着脸、低着头、无比腼腆的男生,“听说您程大师神通广大,撮合姻缘有一手!就……就慕名而来,也想请您帮帮忙,指点迷津!”
那腼腆男生配合着疯狂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羞涩。
“呃……” 程砚瞬间愣住,脸上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从“如临大敌”到“警惕”再到“恍然大悟”,最后迅速切换成热情洋溢、如春风般温暖的职业假笑!
他猛地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答案的肩膀上,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原来是答案兄弟介绍来的新客户啊!你瞧这事儿闹得!早说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塞到两人手里,笑容那叫一个亲切: “吃饭了没啊?饿不饿?喝口水不?站累了吧?哎呀我跟你说,都哥们!自家兄弟!”
他搂着答案的肩膀,仿佛刚才那个威胁要去政教处、要躺遍医院器材的人不是他: “刚刚那些话啊,都是误会!无稽之谈!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那是跟你们开玩笑呢,考验考验你们的诚意!现在看来,诚意十足啊!”
“来来来,这边请!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聊聊这位兄弟的需求!价格好商量!包在我身上!”程砚瞬间化身金牌婚恋顾问,热情地揽着两位“客户”,朝着走廊尽头的休息区走去。
业务,这不就又来了嘛!
程砚脸上挂着那副刚打磨好的、“专业可靠的营业式微笑,热情地揽着两位客户刚走出两步,忽然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瞧我这记性!” 他停下脚步,“二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把我合伙人拉来,共同为这位兄弟的幸福保驾护航!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像一阵风似的又刮回了教室门口。
教室里,许昭正耐心地给一个同学讲解一道数学题,侧脸沉静,语调平和,俨然一副“学霸助人为乐”的美好画面。
程砚可不管这些!他目标明确,气势汹汹地直冲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拉起许昭的手腕!
“诶?!” 许昭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一愣,笔都差点掉了。那个问问题的同学也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
程砚才顾不上解释,他对着那位问问题的同学,用一种极其理所当然,仿佛在宣布既定事实的语气,飞快地说道: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啊!你的问题非常具有研究价值!但我们现在有个跨国并购案级别的紧急会议要开!回头!回头一定让她给你讲得明明白白!现在,人我先借走了!”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管那位同学张着嘴、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懵逼表情,也不管许昭试图挣脱和杀人般的眼神,半拉半拽地就把许昭从座位上“薅”了起来,强行往教室外拖!
“程砚!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题还没讲完!” 许昭压低声音抗议,脚底下试图抵抗,但奈何程砚这会儿不知道哪来的牛劲儿。
“哎呀!终身大事!比数学题重要一万倍!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你作为合伙人,必须到场!”
程砚一边死死拽着她,一边在她耳边飞快地、含糊不清地嘀咕,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纷纷行注目礼。那位被“中断服务”的同学,拿着写了一半的草稿纸,在风中彻底凌乱。
程砚才不管身后的一片狼藉和许昭那“你死定了”的眼神,成功地将他的首席合伙人拖出了教室,朝着走廊尽头那两位已经看傻了的客户走去。
许昭一路挣扎无果,气得牙痒痒,只能咬牙切齿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程砚!你到底又给我接了什幺蛾子?!”
程砚回头,冲她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放心!是笔大业务!成了请你喝奶茶!”
许昭:“……”
现在只想请他吃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