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两路的陈建民等人,做好计划之后,就马上行动了。
眼下他们有风力灭火机,又有一把油锯,每个人都还带着二号工具,可比老爷岭林场失火那一次要强上百倍了。
考虑到往南面打隔离带要面对更多的粗壮树木,陈建民把油锯让给周二光带着,他自己领着李秀成等三人,一路往北,一连点火,一边灭火,行进速度非常快。
两个小时后,陈建民和李秀成等人已经把隔离带打到了这一片人工林最北侧,再往北就是往红山公社去的那条土道儿了。
李秀成抹了把汗水,回头瞅了瞅,问道:“建民哥,打到这儿差不多了吧?”
陈建民往北指了指:“打到道边儿,这一段草长得有点儿高。”
两人简单商量之后,继续往北推进,很快就把隔离带打到了道边。
陈建民松了一口气,让大伙坐下来休息,他爬到旁边的山梁上往南看过去,能看到一团明明灭灭的亮光沿着隔离带在往南移动,那是周二光等人点出来的火。
而西南方向的亮光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而且风向也已经从东北风变成了南风,虽然并不大,但这可不是啥兆头。
陈建民匆匆地跑下山,对李秀成等人说道:“兄弟们,西南方向的大火已经往这边漫过来了,说明咱们打的这一条隔离带马上就要发挥巨大作用。下面,我的意思是大伙辛苦一下,立刻往回走,去帮着二光他们打隔离带!你们感觉还能继续作战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况且还是问几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不能的问题,这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作为老爷们儿,谁会说那让他们抬不起的“不能”两个字?
李秀成等人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几乎是喊一样的同时回答:“能!”
“好,咱们立刻出发!”
陈建民说完之后,抢过李秀成的火力灭机扛到肩头上,第一个往南跑去。
老大的表率作用还是相当有用的,李秀成等人争先恐后地跟上了陈建民的步子,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撵上了周二光等人。
这时候,东面的天空已经有点儿亮了,但更亮的是西南方向快速扑来的大火,几乎照亮了大半天空。
周二光气喘吁吁地看了看那个方向,焦急地说道:“建民哥,看起来我们不一定能拦得住啊!”
“不!”陈建民拧着眉毛继续盯着火光方向,“能拦住,你们在林子里感受不到真正的风向,现在是南风,还稍稍有点儿偏东,这么一来,我们只要再往南推进三四里地左右,就能彻底隔开大火了。”
往南三四里之外,有一条很浅但水域面积很宽的河,每年夏天雨季时,河水就会上涨,导致浅浅的河堤上寸草不生,算是天然的隔离带了。
周二光猛地一拍脑袋,他还真就把这条季节河给忘了。
有了目标,再加上人数也多了,继续动手时,打隔离带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即便这样,在他们距离那处往东南流去的小河还有近三四百米时,从西南扑来的大火还是赶在他们前面蔓延到了他们目标线以东。
陈建民拿着灭火机大吼:“兄弟们,跟我冲!”
漫天火光中,八道身影义无反顾地奔向熊熊大火……
与此同时,一辆吉普车发了疯一样地冲进护林站院子里,“吱嘎”一声,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在屋门口。
马大勺从车里跳下来,脸色冰寒地看了一圈儿,见到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佟玉兰和赵海燕,立刻表现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喊道:“陈建民呢?死哪儿去了?”
佟玉兰刚要出声,就被赵海燕挡在身后,很不客气地反问:“你谁呀?这大半夜的跑这儿来瞎喊啥?”
她没见过马大勺,更不知道这人就是林场的副场长,所以,问得理直气壮,问完还梗着脖子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马大勺当时就懵住了,这特么是啥人啊?敢跟他这么说话?他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你别管我是谁,你他妈是哪路神仙?把陈建民喊出来!”
赵海燕一挺胸,非常硬气且自豪地说道:“我是护林站职工……”
说到这儿,她扭头挡住了佟玉兰扯她袖子的手,“玉兰你别拽我,我得告诉他,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胡闹找事儿的……啥,你说这人是……”
佟玉兰小声告诉她:“人家是马副场长!”
赵海燕张大了嘴,愣了一下,马上解释:“啊?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对不起啊,马副场长,我叫……”
马大勺听了那个“副”字,一股火就压不住了,声音特别尖利且很大地喊道:“你他妈叫啥名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林场职工了。那谁,小佟是吧,陈建民呢?让他滚出来!”
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他心情本来就不咋好。
今天晚上他正在一名场部的女职工“谈心”来着,跟陈建民的状况差不多,正到关键时刻时,被防火科找来的人给打搅了,你说这谁心情能好得了啊?
更让他窝火的是等他赶到场部时,冯海涛已经坐着那辆仅有的吉普车赶往火场了,只给他留下一句话:妥善安排护林站那边的工作。
啥叫妥善安排?这特么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副场长当一回事,连后勤工作咋进行、是否需要他上火场等等关键问题一个字都没留下。
但他还是给护林站这边打了个电话,让陈建民等人原地待命,当做机动人员备用,这个安排本身也算是合理。
可是打完电话之后,马大勺心思活泛了,陈建民上一次打他的情景在眼前不停地闪现,这人对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也一点儿都没顾及快要成为亲戚的情况,反倒是跟冯海涛来往密切。
不说别的,据他得知的小道消息来看,陈建民整了个木材加工厂,还把冯海涛拉进去了,这种好事竟然没有他的一份,这陈建民还有必要当个人来看待吗?
眼下正好有个机会出现了,只要把通往护林站的电话线剪断一根……陈建民等人接不到来自场部的进一步指令,只能继续待命。假如西南方向的大火往东北烧过来,等到陈建民等人发现不对劲儿时,他们还有机会保住原始林吗?
肯定没机会了,这种规模的林火,绝对不是几个人能扑得灭的。
要是原始林被烧没了,谁给陈建民讲情都没用了,自己再做一些工作,保证能让他滚出林业职工队伍,整不好还得附带着法律责任。
当时的马大勺,一咬牙就找了一个小地痞赖子,给了五十块钱,让他爬到公社村子东面的电话线杆子上,拿钳子剪断了一根线。
他在收到地痞赖子的回复后,还往护林站摇电话试了一下,果然打不通了。
这会儿急急地赶过来,就是准备兴师问罪于陈建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