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站着的这个人是刘晓梅。
她能知道这地方,是因为妹妹刘晓红刚来县城就找过她,那套租来的房子还是她帮着找的呢,也来过几回了,算得上是熟门熟路。
今天是办公室领导请客,吃饭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她就寻思着顺道给刘晓红送来一些有关木器加工厂的资料。却没想到老远就看见那个让她心头一跳的背影,等这人转过身来,终于确认是他!
现在不是防火戒严期吗?他咋又来了?
没看着的时候吧,一天得想他好几百遍,隔三差五还进她梦里搅和一气儿,给她弄得精疲力尽还得起早换内衣裤。可是真看到他呢,心里头却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
尤其这人还冲她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刘晓梅就恨不得冲过去咬他一口。
可是不行,他身后的院子里说说笑笑地走出来两个人,都是她见过的,一个是木器加工厂原来的会计赵卫华,另一个是周家村村长周明山家那对双胞胎中的周雪。
在外人面前,还得演好陈建民对象这个角色。
刘晓梅面带微笑,加快脚步往这边走来,到了最后几步几乎是小跑了。陈建民手里拎着东西迎过去,两人相遇时,刘晓梅两眼“柔情万丈”地看着陈建民。
“你啥时候来的呀?咋没去找我呢?”
陈建民也是一脸喜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刘晓梅,“昨天刚来,还没抽出空儿去你那儿。咋样,工作还顺利吧?”
“还行,没啥特别的事。你瞅着可有点儿瘦了,是不是太忙了?”刘晓梅说着话还挑了一下眉毛。
这特么是话中有话啊。
陈建民也挑了挑眉毛,语调欢畅地说道:“为了娶媳妇儿,可不得忙着挣钱吗?哪比得上在县政府上班的人啊。咦?你瞅着好像没睡好啊,眼角有点儿发青,不会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吧?”
这无意间说的话,却戳中了某位同志的软肋,因为她昨天晚上是真的没睡好,做了半宿梦,梦里面,就眼前这个小王八蛋把她折腾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刘晓梅红着脸磨了磨牙,越过陈建民跟站在小院门口的赵卫华等人打招呼,闲扯了两句,把抓在手里的一个纸袋子递给陈建民:“这是晓红要的东西。我晚上还要参加一个宴会,就不跟你唠了,先走了啊。明天去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她瞅了瞅塞进陈建民手里的纸袋子,轻轻摇头。
陈建民马上就弄懂了她的意思——这玩意儿可能还需要保密。他点点头拦到她面前说道:“别走啊,我现在就有话要跟你说呢。”
“哎呀,我不去不行。听话,有事儿明天再说,啊!赵姐,周雪妹妹,我先走了哈。”
刘晓梅根本就没给陈建民挽留的机会,绕过他就走。
陈建民只好在她身后叮嘱:“哎,别太晚了,注意点儿安全。”
刘晓梅挥了一下手,“没事,我们一个宿舍的姐妹一起回去。”
一直看着刘晓梅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陈建民才转过身来,举了举手里的饭盒跟收录机,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你瞅瞅,我们家晓梅还是个大忙人。赵姐,我就不进去了哈。小雪,咱们回去研究一下木器加工厂的事儿。”
赵卫华看了看胡同口方向,又看一眼愣愣站在自己身边的周雪,心中暗自叹气,却还是推了她一把,小声对陈建民说道:“建民,明天我打算去一趟县政府,问问工作的事儿,会不会跟你做的事起冲突?”
陈建民摇头:“不会,你去正好,整不好还能帮我一个忙。”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赵卫华松了一口气,又推了一把周雪,“小雪,回去歇着吧。对了,我晚饭焖得挺多的,等一会儿熟了我给你们送过去一盆,你们别做饭了。”
“那太可以了。”陈建民一点儿都没客气。
他这态度反倒是让赵卫华高兴了,因为陈建民这就相当于给了她一个还人情的机会,虽说这也算不上啥,可是欠他的人情太大了,能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周雪终于恢复了正常,抢过陈建民手里的收录机,好像才看见似的,惊喜地大叫:“呀,还是三洋的!建民哥,这是你新买的吗?”
“走,回去跟你说。”陈建民率先往回走,看起来好像啥都没在乎,实际上他心里在琢磨周雪刚才的表现。
刘晓梅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笑得很勉强,也能从她眼神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也是,跟刘晓梅这个级别的大美女比起来,她还是个黄毛丫头,无论从哪个角度对比都没有可比性。
唉,只要不是想别的就好。
陈建民自有一套安慰这个姑娘的办法。
周雪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来点了炉子。这季节就这样,不烧火呢觉得冷,可是烧火呢,还有点儿那么一点儿热。
尤其没有多少独立生活经验的周雪,下午烧炉子的时候,煤添得很多,这会儿还在呼呼地着。
他们一进屋,就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周雪苦着脸说道:“建民哥,我怕炕凉,就多烧了一会儿。我把门窗都打开吧,要不然这都没法待人了。”
陈建民挡住了她:“不用,热就少穿点儿。”说话的同时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子。
周雪脑瓜子也不糠(笨),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纸袋子里的东西可能很重要,陈建民可能马上就要打开看,也可能会跟她讨论一些事。考虑到这房子靠着胡同,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听到或看到一些重要的事,关紧门窗说话还是对的。
可是屋子里是真的热呀。
没办法,陈建民回到自己住的最里面那间屋,马上就脱掉了上衣,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感觉好多了。他立刻撕开封得严严实实的纸袋子。
周雪就有点儿犯愁了:昨天穿的那套睡衣被她临时当做毛巾用了,弄脏了,还没来得及洗。眼下只有一件刘晓红送给她的薄薄的睡裙,长度只到大腿根儿……
不穿呢?那就只能穿线衣线裤,瞅着更难看。
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换件薄衣裳挺一挺,等赵姐送过饭之后还热的话,再说!
正在这时,隔壁屋子里的陈建民推开门喊:“小雪,你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