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同志还是非常?“擅解人衣”?……呃,不对,是“善解人意”,善解人意。
他见李艳丽愁得不行,提出了自己的可行性建议:“这样吧,晚上你也别去西屋了,毕竟那是我一个未婚男人住的屋子,你总上那屋睡,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也不是那回事,是吧?”
“我呢,就搬个椅子过来,坐在炕边儿打个盹儿。这总可以吧?”
李艳丽眨了半天眼睛,没说话。
她有点儿不相信陈建民,关键这人没给她留下啥好印象,对他的信任度处于崩溃边缘。
可是,不这么做还能咋办呢?
看着她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陈建民难得地心软了,“要不这样吧,你起来,跟我走,去村里找一个家里只有姑娘的人家,借住一晚上吧。”
“我……”李艳丽的小脸都?扭成了?麻花,说话声由高到低,“我睡不惯别人家的被子,总不能带着被子去人家吧?那成啥了?”
最后那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
陈建民一口气堵到了胸口,心说你这都什么臭毛病啊?
他立刻想到了李艳丽话里的问题:“不是,那你睡到我屋里的时候,咋就睡着了?还睡得连那啥都不知道……哎,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事儿了。”
李艳丽咬牙切齿地扔过来枕头砸到陈建民的脑袋上。
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了,西北风也如约而至,呼呼地刮个不停。
两人吃过晚饭后,终于协商出了结果,还是要按照陈建民的建议,来解决李艳丽晚上一个人睡害怕的问题。
不过,在某些技术细节上,李大夫还是很人性化地提出了改进意见:“这三九天你在椅子上坐一晚上会很冷,弄不好会落下病。上炕来睡吧。但不能脱衣服。”
“这好吗?”陈建民皱着眉头,有点儿不太情愿。
因为他最近迷上了脱光衣服睡觉,不让脱衣服多难受啊,他还能睡得着吗?
但不管咋说,他想要在特定环境下了解李艳丽的条件已经具备了,下面就看他如何具体操作。
洗脚、倒水、又往灶坑里塞了点柴火,上炕后,很自然地把刘晓梅的那一套被褥拿过来,在距离李艳丽最远的地方铺开,刚要和衣而卧,就见李艳丽苦着脸比划:“往这边来点儿。”
那么远……没有安全感。
她怕晚上还听到鬼叫声。
陈建民挪了一尺多,李艳丽不满意,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指了指自己身边,一句话都没有,翻身背对着陈建民。
为了表示自己不碰李艳丽的决心,陈建民没吹灭那盏瓶里仅剩个瓶底煤油的灯,还真就穿着衣服躺下来了。
时间有点儿早,睡不着就需要唠嗑交流。
“哎,小丽,问你个事儿。”陈建民的称呼相当自然。
“啥事儿?”李艳丽?没回头,但给了回应。
这态度就比白天好多了,果然还是需要特定环境才行。
“那啥? 这种没电的日子你小时候过过吗?”
“我八岁之前都是在农村待着的,你说过没过?”
“唉,你好歹八岁之后还进文明社会了,不像我们这边,想看个电视节目都看不着,比如春晚。”
“那倒是……”
接下来,陈建民一步一步地把话题引到了农村拉电的事情上,唠了半天才说到正题:“我听说县里的领导们从来都不管这点破事,也不知道都忙啥呢,为人民服务都不知道服务到哪儿去了。”
“谁说不管啦?你这人咋这么说话呢!”李艳丽翻过身来,冷着脸说道。
陈建民“呼”地坐起来,“我咋说话了?你看看人家别的公社,基本都用上电了,就我们公社,尤其是周家村,两千多人口呢,到现在还在点这破灯,你说管哪儿去了?”
“那不得统筹兼顾吗?”李艳丽也坐起来,嗓门儿都高了不少,“县里要是有钱,早就给拉来电了,这不是财政紧张吗。”
“嘁,你一个公社卫生院的大夫知道啥呀?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凭啥不知道?我爸就是县长,你说我能不能知道?”李艳丽两手叉腰,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陈建民一撇嘴, 不屑地说:“还你爸是县长?你要这么说,我爸还是省长呢,有个屁用,咱俩不还得在煤油灯下吵架吗?”
“你……”李艳丽平时是个很和气的人,就是遇到陈建民这种脸皮死厚,嘴还特别损的家伙就?扳?不住自己火气,跪坐起来,“我过年回家就跟我爸反映周家村的情况,年后就能开工,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跟我犟嘴?”
“呦呦,你还越说越来劲儿了,你以为你是谁呀?就算你爸真是县长,就凭你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么大的事儿?你这吹牛也不打个草稿啥的。外面风大,小心点儿,别闪着你的舌头。”
“你……你气死我了。”
李艳丽真被气到了,扑到陈建民身上就是一顿?乱?掐。失去理智的她,根本没想过男女问题。
陈建民乐呵呵地招架着,最后“招架不住”突然躺下来。李艳丽没注意到他这一招儿,再一次扑下来时,掐的可就是……
虽说隔着比较厚的棉裤,她还是像被烫到了似的,脸上一红,迅速钻回自己的被窝,蒙住了脑袋,两个肩膀还?不停地?耸动着。
这一看就是在偷笑。
陈建民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改造大计”任重道远。不过呢,今晚还真是个好机会,要不要往前推进那么小半步呢?
他想了想,说道:“那啥,你晚上可别再梦游了啊,西屋没人,也没咋烧火,冻着你我可不管。”
李艳丽在被子下面闷闷地说道:“不会梦游了。”
那只是换地方住后偶尔才会出现的情况,再说,今晚她为了能睡个安稳觉,正在往嘴里塞进一片安眠药,?睡实诚了?,外面愿意啥叫就啥叫,反正身边儿还?有?个傻小子顶着,她怕啥?
这事儿就不能跟这傻小子说了。
夜渐深,风?刮?得越来越大,吹得窗户外面那一层塑料布“扑扑”直响,偶尔还会拍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动静。
煤油灯终于耗尽了最后那点儿油,?自?觉?地熄灭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来回翻身翻了八百来遍的陈建民,最终还是忍受不了穿着棉袄棉裤睡觉的折磨,一脱到底,闻着被子上的清香味儿,极为舒爽地躺下来。
以为能睡个安稳觉了,却没想到半夜里还是被折腾了……呃,准确来讲,是互相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