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宗,坐落在云雾缭绕的万仞群山之中,宗门气象恢弘,飞檐斗拱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这份庄严却被几道狼狈闯入的身影彻底打破。
“什么人!胆敢擅闯。” 山门守卫的弟子厉喝尚未完全出口,就被狂暴炽热,浓浓血腥与死寂气息的威压硬生生堵了回去。
沈烬川背着昏迷不醒,肩胛骨刺狰狞的晏栖梧,周身九尾狐火黯淡,焚灭一切的暴戾,妖异的竖瞳扫过守卫弟子,如看蝼蚁:“滚开,叫你们主事的滚出来。裴昭野要死了!”
他身后,萧砚白用意志力在强撑。水蓝的蛟龙之力托唐辞忧和裴昭野悬浮,脚步踉跄,踩在虚脱的边缘,总算到了。
裴昭野心口处,那片青黑色的蛟龙逆鳞幽光闪烁,勉强压制着其体内狂暴的煞气。
唐辞忧水灵之力包裹着,昏迷中眉头紧锁,手臂上黑色的死气纹路若隐若现。
守卫弟子看清被托着的裴昭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他心口处那鳞片,沈烬川身上恐怖妖气和晏栖梧肩胛处骨刺黑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向宗门深处:“宗宗主,快,快禀报长老。”
苍云宗炸开了锅。
警钟长鸣。
数道强大惊怒气息带从宗门深处冲天而起,落在山门前。为首的是三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看清场中景象后,无不失色。
“宗主!”
“裴师侄!”
“这是麒麟尊者,幽冥殿的蚀骨咒?”
“都别废话。” 沈烬川暴躁地打断,狐火因为情绪波动猛窜,“晏栖梧说的,去禁地,龙脉,镇神碑。快,再磨蹭他们都得死。”
三位长老脸色剧变,交换了震惊的眼神。禁地乃苍云宗机密,非宗主亲令不得入内。但眼前这景象裴昭野晕去,麒麟尊者身中恶咒,还有两个气息奄奄的年轻人。
“带路。” 为首的大长老当机立断威严开道,“开禁制,快。”
一行人不再耽搁,在三位长老的引领下,流光射向苍云宗后山深处。穿过层层叠叠的强大守护阵法,停在布满古老符文的青铜巨门前。
大长老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与其他两位长老合力,磅礴的灵力注入青铜门上的符文。
沉重的青铜巨门缓缓向内开启,大地深处的浩瀚气息扑面而来。门后并非山洞,奇异的独立空间。天空是流动的淡金色霞光,地面如同纯净的玉石铺就。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纯金色能量巨龙虚影,正盘踞在一座古朴的石碑之上,缓缓游动。
石碑通体漆黑,非金非石,上面刻满了难以辨认的古老神文,镇压万古涤荡邪祟的煌煌神威。
苍云宗禁地核心龙脉与镇神碑。
踏入这片空间 “嘶嘶——!”
晏栖梧肩胛处那些疯狂扭动,啃噬血肉的黑色小蛇,投入滚油,发出了尖锐痛苦的嘶鸣。
它们身上浓郁粘稠的幽冥死气,在接触到这片空间中弥漫纯净浩大的龙脉气息和镇神碑神威时,冰雪消融,迅速稀薄黯淡。啃噬的动作迟缓下来,小蛇开始剧烈挣扎,想要缩回骨刺深处。
裴昭野心口处那片青黑色的蛟龙逆鳞,幽光亮。他体内原本狂暴冲撞,随时可能再次突破压制的白金煞气,在龙脉那浩瀚包容,大地沉凝的气息冲刷下,平复了许多,暴躁的凶兽被安抚,虽未沉睡,收敛了利爪獠牙,缓缓归于心脉深处。裴昭野一直紧蹙的眉头舒展了。
萧砚白一直紧绷的心神,在感受到裴昭野煞气被龙脉气息安抚,暂时脱离暴走边缘,那根强撑的弦终于断了。
他眼前猛地一黑,一直维持着的水灵之力溃散。
噗通,噗通。
唐辞忧和裴昭野的身体失去托举,直接摔落在纯净温润的玉石地面上。
“萧砚白!” 沈烬川一惊,想去扶,背上还背着晏栖梧。
萧砚白自己晃了晃,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力竭昏迷。
“快!救人!” 大长老急声命令,几名弟子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萧砚白,唐辞忧和裴昭野分别安置在龙脉气息浓郁的石碑附近。
另外几位精通医术的长老围住了被沈烬川小心放下的晏栖梧,扎在肩胛黑蛇挣扎的骨刺,脸色凝重无比。
“蚀骨咒,还是被幽冥殿主意志加持过的。” 一位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麒麟尊者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沈烬川看着暂时安稳下来的三人,晏栖梧、裴昭野、萧砚白,地上昏迷不醒,手臂死气纹路龙脉气息淡化的唐辞忧,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憋了一路的滔天怒火和疑问爆发。
他转身,妖异的竖瞳盯着三位苍云宗长老,狂暴的狐火不受控制地在周身窜起,声音如九幽寒冰,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现在!”
“告诉老子!”
“裴昭野!”
“堂堂苍云宗宗主,白虎血脉的掌控者!”
“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只剩半口气的鬼样子的?”
“是谁?”
“伤的他?”
狂暴的杀意和九尾狐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迫得几位修为稍弱的弟子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三位长老也是心头一凛,感受到了沈烬川要焚尽一切的愤怒。
大长老面色沉重,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裴昭野,眼中闪过痛惜和自责,刚要开口解释。
被安置在镇神碑附近,深度昏迷的唐辞忧,受到了龙脉气息和镇神碑神威的刺激,沈烬川狂暴的质问声惊扰了意识深处。
系统面板上,刺目的警报闪烁:
【警告!宿主精神力枯竭:-55%!意识沉沦风险加剧!】
【警告!生育力本源持续流失:-35%!机能濒临崩溃!】
【警告!诅咒亲和度突破临界点!雷公根诅咒纹路蔓延!共生契约负载压力持续!】
【检测到高强度净化场域!被动标记受到微弱压制!】
生命根基被挖走的空虚感和剧痛,灵魂深处那根名为“共生契约”的弦被不断拉扯的撕裂感,席卷而来。
镇神碑的净化神光笼罩下,创伤和诅咒的侵蚀,顽固而传递到意识深处。
混乱的感知碎片里,沈烬川那暴怒的质问声格外清晰:“是谁?伤的他?”
“谁伤他”
偏执肉疼和“必须算清楚”的执念,沉船里浮起的气泡,顽强地冒了出来。
昏迷中,唐辞忧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连贯浓重鼻音和咬牙切齿意味的呓语:
“谁伤他”
“都得赔”
“利息”
“按天算”
暂时安静下来的禁地空间中,格外突兀和清晰。
正准备回答沈烬川的大长老,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旁边忙着救治晏栖梧的长老们,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连暴怒中的沈烬川,竖瞳里翻腾的怒火凝固。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中还惦记着“按天算利息”的唐辞忧,嘴角抽搐了几下。
荒谬绝伦的感觉冲淡心头的暴怒。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压下情绪。他对着昏迷的唐辞忧,认命又咬牙切齿的语调,恶狠狠地说道:
“行,唐辞忧!你牛逼,昏迷了都不忘要债,按天算利息是吧?老子记下了。等把老裴弄醒,老子押着他,亲自给你写欠条,连本带利,赔死他丫的。”
说完,他不再看唐辞忧,回头,那双燃烧的竖瞳重新盯住苍云宗大长老:
“现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