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老陈！今儿个你这生意可真是红火呀！”
几个大老爷们儿勾肩搭背地来到了这个小小的烧烤摊前。
他们一边咋呼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那一张张座无虚席的桌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和羡慕。
一个电子招牌写着“老陈烧烤”的小摊上，一个脖子上系着条毛巾的中年男子正忙得不亦乐乎。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看到这些熟客前来捧场，老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迅速将手中已经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肉串放进盘子里，扭头朝着身后忙碌的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端过去。
接着，陈川顺手拿起那条毛巾，用力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汗水，又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这才稍稍缓过一口气来。
“可不是嘛！今天这生意确实挺不错的。不过咱们做这行啊，大多时候开张都没啥固定收入，全看老天爷赏饭吃喽！
说实在的，我这小摊还赚的还是比不了你们的一个月工资。”
老陈边说着，边伸手从一旁的箱子里又掏出几把新鲜的肉串，熟练地摆到烤架上开始翻烤起来。
“还是照旧的那几样吗？”
带头的那个男的摇着头道：“少了少了，今天我们这几个兄弟好不容易聚一块，
这不，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相信我说的话，说啥都不信你这儿的东西有多好吃。
所以，老陈，不管什么东西，统统给咱上一遍。你可千万不能让老弟我的脸面挂不住哟！”
陈川听到这话，连忙笑着点头道：“那肯定没问题，老弟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老哥我怎么可能让你丢面子呢？”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女孩提着已经空了的盘子，灵巧地穿梭于正在尽情撸串的人群之中。
女孩的身前系着一条黑色围裙，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油渍，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笑容。
脸上洋溢的笑容，再加上正值青春年华所独有的蓬勃朝气与灵动气息，使得不少正在大快朵颐的人们，也被这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住目光，大饱眼福。
“爸，那边刚好走了一桌，王哥他们正好可以去坐，还有，等会妈再来拿的时候，你可得让她休息休息，医生都说了。
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我还年轻，可以帮挺多的。”
但陈川还没说什么，被女孩叫王哥第一时间的那人，就连说了好几句夸赞的话，说老陈有个好女儿，会当家，学习好又漂亮，以后一定会让她爸妈享清福的。
少女被别人这么夸，一抹红晕迅速爬上了她那娇嫩的脸颊。而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怒之意，直直地望向陈川。
“爸，你听见没有？”
“听见听见了。”陈川赶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这位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魁梧大汉，此刻在自家女儿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现在这个境地，就像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小学生正一动不敢动地听着老师的教诲一般。
似乎无论老师说什么，身为学生的他都会照做。
陈椿见父亲这副样子，心中不禁犯起嘀咕来——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老爸到底有没有真正听进去呢？
无奈下，她只能先拿走一瓶矿泉水当解渴用，然后继续端烤串给下一桌的人。
看着自己女儿忙碌的背影，陈川的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怜爱与惋惜之情。这么好的孩子，明明还有着大好人生，却偏偏造化弄人，会得那种病。
唉……想到此处，陈川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叔，老三样，打包。”说话的人正是下楼之后的白景。
原本他只是打算下楼就透口气，然后买点面包就上楼的，可是那种空气中，洒上孜然的烤肉味让他欲罢不能。
他，终是饿了。
见来的人是白景，几乎是在一瞬间，白景就惊讶的发现陈川的手上已经出现一个已经包装好的烧烤打包袋。
“陈叔，你这是……”
似乎是知道白景想什么，陈川连忙解释道：“白医生放心，这些都是按照你口味刚烤好不久的，要不你先尝尝，如果觉得口感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立刻重新给你做一份！”
听到这话，白景咬了一口道：“嗯，没那个必要，我看这烤肉味道还是那么够劲，陈大哥，你这手艺还是很不错，”
“害，咱就是靠这个手艺混口饭吃的嘛。要是做得不好，那不就得喝西北风去咯！”面对白景的称赞，陈川大大方方承认的同时还继续烤其余客人的烤串。
在吃烤串的间隙中，白景也提起了陈川一家的近日情况。
陈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他的眼眸中迅速弥漫起一层深深的落寞之色，就像阴霾笼罩下的天空一般黯淡无光。
“燕子的手术，医生说非常成功。” 陈川缓缓地开口说道，但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他接着道：“可椿子的病……当我问医生后，他说椿子得白血病了。而且医生还说，光是一个疗程至少就要花费几十万。”
这几十万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如果咬咬牙、狠狠心，卖掉车子和房子，再四处向亲朋好友借一借，或许还是能够凑齐的。
但自从他的妻子生病以来，家里的经济状况早已每况愈下，所有的积蓄都花光。
而女儿的病也是那一次他老婆做手术的时候，女儿晕倒的时候查出来的，到目前为止，这事一直被陈川深埋在心底，之前除了他跟医生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陈川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个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家庭再度陷入绝望之中。
此刻，白景一边默默地吃着东西，一边在想着应该如何帮陈川。
几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自己手头上是有些存款，只是上次他妻子的手术费用就是由白景全部承担下来的，可以说白景算得上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
而且自己的收钱也没个固定数目，这点他跟老爷子一样，两个人大都是要的都是人情。
可这次不一样，病能治愈的前提，是一个人的心态。
白景沉默地吃着烤串，美味的食物此刻似乎也失了味道。他清楚，直接的金钱施舍能救急，但救不了心。陈川需要的不是另一个债主，而是一条看得见的路。
陈椿那姑娘自己见过，是个性子要强，不服输的人，这点跟她爸一样。
“陈大哥，小椿那里，我跟她说，这是我几个三甲医院朋友的名片，到时候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你就带小椿去看。
毕竟，大医院看的会更好些。”
白景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中拿出几张名片塞进陈川的口袋。
“白医生，您……”眼看陈川眼眶变得通红，白景忙小声道：“嘘，谢谢的话以后再说，小椿过来了。”
陈椿远远就看见白景跟自己爸在一起，刚想打招呼时，就见白景离开。
“爸，白医生来了，你怎么不多留他一会，妈可是说要好好地感谢他，欸，爸，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走到近前后，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陈椿现在才发现陈川的眼球旁边通红，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不少。
陈川忙咧着个笑容，同时还仰起脖子，不让陈椿继续看见，“没什么，就是被烟熏得。”
“椿子，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万一将来白医生需要帮忙，我们一家也能帮得上。”陈川尽量用自己正常说话的语气来盖住自己的颤音。
“那当然，爸，你放心，等我长大赚大钱后，一定会报答白医生的！”说着，她还笑嘻嘻地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