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灼灼望向何杰:老弟,实不相瞒。
咱们青山房产深耕地产行业十余年,可这些年受限于城区用地瓶颈,华阳至今连个像样的商业地标都没有。
他放下茶盏,身体前倾:你说你们集团在新河镇还囤着300亩土地?
我们想与贵方深度合作,打造一座集购物、娱乐、休闲、办公、高端酒店于一体的商业综合体。
这不仅是桩生意,更是要填补华阳商业版图的空白。
何杰指尖叩着桌面沉吟片刻,语气诚恳道:杨总这规划确实极具前瞻性,不过项目涉及重大决策,我得尽快向集团董事会汇报。
可能需要几天时间,等高层会议讨论后,第一时间给您答复。
理解理解!杨国庆笑着摆手,眼角皱纹都染上笑意,何老弟肯帮忙牵线搭桥,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话音未落,包间门轻启,四位身着苏绣旗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青瓷餐盘里蒸腾着诱人香气。
推杯换盏间,两人话题从项目规划转向风土人情,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低声交谈,鎏金吊灯将杯影交错的画面映在雕花屏风上,勾勒出商界往来的微妙韵律。
何杰没想到,此次与杨总见面,对方竟提出合作开发新河镇土地,计划打造一座类似万达广场的商业综合体。
此前,何杰正为剩下的300亩土地用途发愁,经杨国庆这么一提,他瞬间有了盘算。
席间,两人礼貌寒暄,饭后便各自离去。
回到家后,母亲立刻凑上前,语气透着不容置疑:“小杰啊,明天你去和这个姑娘见一面。”
何杰刚换完鞋就愣住了:“什么?妈,您说什么?”
母亲没好气地说道:“还能说什么?明天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地址发你手机上,别迟到!”
“我明天要上班呢。”何杰皱着眉推脱。
母亲双手叉腰,嗓门提高了几分:“你自己当老板还抽不出这点时间?
小杰,你去年可是答应过我的,说找不到女朋友就听我安排!”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里,何杰这才想起去年年初的约定。
当时以为一年时间绰绰有余,没想到转眼期限已到,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他抓了抓头发,泄气道:“行吧,我去。”
第二天,何杰没去公司,十点左右准时到了约定的餐厅。推开门时,店内飘来阵阵美食香味,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何杰扫视空荡荡的餐厅,见约好的人还没到,索性拉过椅子坐下。
顺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饮料,掏出手机编辑短信,仔仔细细地把餐厅位置和桌号发给了姑娘。
指尖机械地滑动屏幕,时间在短视频和新闻推送间悄然溜走,等他猛地抬头,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餐厅门口连个熟悉的身影都没出现。
他掏出手机核对时间,屏幕显示10:40——比约定的10点整整晚了四十分钟。
何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原本满心期待的会面,此刻只剩空落落的烦躁。
他暗暗懊悔,早知道就不该把父母接到身边同住。
以前催婚电话还能找借口躲开,现在二老天天在眼皮子底下念叨,这日子真是愈发难熬。
当初一心想着尽孝,怎么就没料到会被催婚“逼”到相亲这一步?
正暗自叹气时,何杰又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到了该找个女友的年纪。
有些生活琐事总靠一个人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距离11点还差几分钟时,餐厅玻璃门被推开,两位年轻女生走了进来。
她们目光在餐厅里逡巡,与何杰对上视线后,便径直朝他走来。
“请问你是何杰吗?”其中一位女生轻声问道。
何杰连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局促:“我是!请问...您是秦阿姨介绍的吧?”
“对,是我。”女生点点头,“我叫杨倩,这位是我闺蜜,她刚好在附近办事,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何杰打量着眼前两人,心里默默吐槽这巧合未免太过牵强,但面上还是得体地笑着向闺蜜打了招呼。
随后,他将菜单推到杨倩面前,客气道:“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杨倩接过菜单后,与她闺蜜躲在菜单后面交头接耳。
细碎的私语声从菜单后方传来,两人时而捂嘴轻笑,时而眼神交换,好一阵才放下菜单开始点菜。
起初何杰并未在意,可随着菜名一个个报出,他不禁皱起了眉——波士顿龙虾、澳洲龙虾,还有陈年红酒,每道菜都价格不菲。
何杰心里一沉,这哪是正常相亲吃饭,分明是把他当冤大头宰。表面上他强装镇定,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点完菜,杨倩娇笑着说:让你破费了。
何杰挤出笑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秦阿姨介绍的这人骂了个遍。他借口要去厕所,匆匆起身离席。
没过多久,丰盛的菜肴陆续上桌。杨倩左等右等,不见何杰回来,还纳闷:何杰怎么去这么久?
殊不知,何杰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这顿饭,少说也要几千上万,就算他不差钱,也不愿花在这种别有用心的人身上。
杨倩望着满桌佳肴,见相亲对象何杰迟迟未归,心想不过是临时有事耽搁,便与闺蜜举杯开宴。
冰桶里年份红酒沁着凉意,澳龙鲜红的虾钳蜷在雕花瓷盘里,波士顿龙虾橙黄的膏脂裹着蒜香,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
瓷勺碰击餐盘的脆响中,两人推杯换盏,将澳龙紧实的虾肉剔得干净,连波士顿龙虾钳里的嫩肉都用银签细细挑出。
酒足饭饱时,大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将光影洒在桌面,杨倩望着何杰空着的座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酒杯壁,胃里的温热突然化作不安的涟漪。
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拎起包便往门外走,高跟鞋刚踩上大理石地面,就被路过的服务员抬手拦住:两位小姐,麻烦结下账。
是那位何先生请客!
闺蜜的珍珠耳坠跟着晃动,他说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杨倩连连点头,攥着手机的手心渗出薄汗:对对,手机号我都有......
实在抱歉。服务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指节轻叩结账单,点餐人是二位,用餐也是二位,按规定需由在场顾客结账。
话尾的余韵里,藏着不言而喻的警告。杨倩突然拔高声调:他肯定还在厕所!你们快去看看!
另一名服务员小跑折返时,周围食客的目光纷纷投来。
女厕男厕都找过了,确实没人。
话音未落,杨倩的手机掉在地上——半小时前何杰发来的消息赫然显示: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后面还跟着个欠揍的笑脸表情。
闺蜜气得踢翻脚边的置物架,杯盘碎裂声中,杨倩盯着账单上澳龙与波龙的价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何杰这个缩头乌龟,连顿海鲜大餐钱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