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刚过,何杰的手机骤然响起。
屏幕显示陌生号码,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礼貌的男声:您好,请问是何先生吗?
我是汉丰酒楼的外卖员,现在已到小区门口,麻烦你和保安说一声。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显然是将手机递给了保安。
何杰对着听筒说道:这是我订的外卖。
确认对方听清后,便挂断电话,在客厅里静候送餐。
没过多久,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何杰打开门,身着汉丰酒楼制服的配送员恭敬地递上包装严实的食盒,礼貌道别后转身离去。
何杰提着沉甸甸的纸袋刚走进客厅,就被母亲眼尖瞧见。
小杰,这大包小包提的什么呀?母亲擦着手从厨房探出身,眼神里满是好奇。
爸妈,我订了外卖!
何杰笑着拆开印着酒楼logo的油纸袋,平时我一个人住,图省事总在外面凑合,难得咱们一家三口团聚,今天就奢侈一回。
母亲接过食盒时忍不住念叨:你这孩子,怎么总点外卖?又贵又不卫生。
妈,汉丰酒楼可是这片区的老字号,后厨监控都对外开放,卫生绝对有保障。
何杰边摆盘边解释。母亲却仍皱着眉追问价格,他犹豫片刻:三人套餐,三百多块。
实则账单上明晃晃标着588元,只是怕二老心疼才故意少说。
什么?人均一百?
父母异口同声惊呼。母亲更是急得直摆手:太贵了太贵了!自己买菜做饭能省一大半钱,以后不许再点了!
何杰无奈笑道:人家是星级酒楼,又是专人配送,这价位真不算离谱。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听你妈的,外卖哪有家里做的健康?
看着父母满脸关切,何杰只得妥协:好好好,以后都听您安排。
母亲这才转忧为喜,挽起袖子开始整理餐盒:明天妈就去买菜,给你们露一手!
温馨的烟火气在客厅里悄然弥漫开来。
汉丰酒楼的外卖放好后,父亲夹起一筷子糖醋排骨,眉梢瞬间扬起:哟,这酒楼的味道不错!
母亲尝了口蟹黄豆腐,微微颔首:是还行。话音未落又慌忙摆手,不过下不为例啊!
何杰听完母亲说话,连忙说道:今天不是刚到市里,实在来不及做饭吗?我才订外卖呀。
听到这话,母亲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生怕对方再说好话勾起儿子订外卖的瘾。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瓷碗碰撞声混着饭菜香气,气氛温馨。
何杰咬着虾仁烧麦,看着父母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舒展,突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再拖。
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件事。
筷子碰撞声戛然而止。父亲挺直脊背,母亲擦嘴的动作顿住,两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脸上。
何杰喉头滚动,挤出个苦笑:也不是什么急事,咱们边吃边说?
别卖关子了,快说!父亲催促道,手里的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声响。母亲也停下动作望着他。
何杰深吸一口气:过完年,我打算和几个朋友合伙开公司。
父亲举到半空的筷子掉回碗里,汤汁溅在桌布上。
老两口瞪大眼睛,像看陌生人般盯着儿子。
父亲的喉结上下滚动:开公司?你哪来的钱?买房不都掏空积蓄了?
我是技术入股。
何杰把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我年前不是在商业调查公司吗?
我才发现我在商业调查这方面好像比别人更有天赋。合伙人看重我的能力,愿意让我以技术入股。
母亲攥着衣角的手指发白,张了张嘴却没出声。父亲摩挲着下巴,眉头拧成结:那你占多少股份?
三成。何杰盯着碗里浮起的油花,前期不用投钱,但后期盈利按比例分成。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进屋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何杰之所以向父母坦白这些,是因为他深知,若现在不说,日后想改善父母生活时,便少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提前沟通清楚,往后在经济安排上也能少些顾虑。
父亲听完,关切地问道:小杰,虽然你是技术入股,但现在手头周转还宽裕吗?
我和你妈这些年攒了几万块,要是你需要尽管拿去用。
何杰心头一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爸,我有钱。而且我是技术入股,暂时不需要额外出资。
父亲仍不放心:这样啊,但做生意难免有应急的时候。
要是你不方便开口,随时可以回来拿,要不我把存折给你?
何杰连连摇头:真不用,爸,您别操心。
见儿子坚决拒绝,父亲又语重心长地叮嘱:和朋友合伙做生意,一定要考虑周全。
公司盈利时大家相安无事,但要是遇到资金困难,很容易伤了和气。
何杰明白这是父亲发自内心的担忧,认真解释道:这家公司是我和几个朋友合开的,但他们都是家底厚实的,只占股分红,具体经营管理全由我负责,他们不插手。
父亲沉思片刻,继续嘱咐:即便如此,你也要尽心尽力把公司经营好。
一旦出现亏损,不仅生意受影响,朋友关系也容易出问题。
“知道啦,爸!您就放一百个心,我肯定按您说的做,把公司打理得妥妥当当。”
得到何杰郑重的承诺后,这个话题总算告一段落,一家三口继续安静地用餐。
饭后,母亲独自在厨房洗碗。何杰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母亲余光瞥见儿子的身影,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问道:“小杰,你过来干什么?”
何杰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塞进母亲的围裙兜里:“妈,往后家里买菜、添置日用品的开销,您就用这张卡。
里头有两万块,专门留着买菜的。”
母亲的动作猛地顿住,迅速在围裙上擦干双手,将银行卡掏出来往回推:“傻孩子,妈和你爸这些年攒了些积蓄,这点菜钱我们还付得起,你留着自己用。”
何杰按住母亲的手,语气带着撒娇:“您就收下吧!钱放我这儿指不定没几天就花光了,放您手里我才安心。
不过可得答应我,买菜时多买点肉,别太省着!”
“说的什么话!”母亲佯装生气,“我还能克扣自家的菜钱不成?”
何杰连忙赔笑:“哎哟,是我嘴笨,说错话了!”
母亲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透着担忧:“对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何杰凑近母亲耳边,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之前除了上班,还偷偷炒股,运气好赚了几笔。”
听到“炒股”二字,母亲的脸色瞬间凝重:“小杰,这次赚钱是运气,但炒股风险太大了!
咱们楼下老李家的儿子,炒股赔了好几万,现在日子都紧巴巴的。听妈的话,以后别碰了。”
何杰连连点头,揽住母亲的肩膀:“遵命!母亲大人的话我一定牢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碰了!”
他晃了晃母亲手里的银行卡,挑眉笑道:“那这卡,您不打算还我了?”
母亲将卡紧紧攥在手里,嗔怪道:“还给你?指不定又拿去冒险!放我这儿,最起码能换来热乎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