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艳阳高照。连日的赶路后,宋城几场绵绵细雨带来的清凉湿润气息,让人倍感舒适。何季蓉决定在此休整三五日,养精蓄锐。
江寒一大早就溜回自己屋子补觉,直到被何季蓉的下人叫起吃饭才不情愿地下楼。楼下,何季蓉、梁文君和老郑等人早已落座用早点。何季蓉一身翠绿襦裙,婀娜动人;梁文君则素白衣裳,更显出尘脱俗。
老郑瞧见江寒睡眼惺忪的样子,招手喊道:“江公子,来来来,就等你了!”
何季蓉也热情招呼:“快尝尝,徐掌柜特意准备的江南米糕,酥脆得很!”
江寒应了一声落座。他心里嘀咕:这玩意儿再好吃,还能比得上后世的“科技与狠活”?他随手拿起一块米糕塞进嘴里,“嗯,还行,不过比xx雪饼还差点意思。”但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只得敷衍道:“不错不错,是不太一样。”
何季蓉喜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江寒干笑两声,心说“你们开心就好”,目光不经意扫过梁文君,却正好对上她那双清澈带笑的眸子,那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他的言不由衷。江寒赶紧转移话题:“大家都吃啊!梁姑娘你尤其得多吃点,前段日子身子不爽利,可得多补充点能量。”
“已经吃好了,多谢江公子关心。”梁文君温言道,话音刚落却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何季蓉神色一紧:“妹妹的药还在按时用么?怎么还咳?要不一会再寻个郎中来瞧瞧?”
梁文君摇头:“姐姐不必担心,小毛病罢了,只是些余症未消。”
江寒顺势提议:“那不如大家一起出去逛逛?正好散散心!”
“好呀好呀!”何季蓉欣然应和。
梁文君却轻轻摇头,婉拒道:“二位玩得尽兴,我还有些私事要料理。”见江寒似欲再劝,何季蓉已抢先道:“那太可惜了!妹妹忙完定要来找我们!”说着眼神扫过江寒。江寒便咽回了要说的话。梁文君起身,对身旁的杏儿颔首:“何小姐,江公子,那我们先回房了。”
望着两人身影远去,何季蓉立刻拉起江寒的手便往外走。
江寒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吧?”
何季蓉却满不在乎地一哼,脚步不停:“我觉得合适就合适!在这儿可没人敢管我!”
宋城街道果然繁华,货摊琳琅满目,人声喧沸。何季蓉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看看这个尝尝那个,笑容烂漫如孩童。江寒也不由得感染了这份纯粹的愉悦,跟在她身边。两人手挽手漫无目的地穿梭着,如同热恋的眷侣。这难得的闲暇与亲密,让江寒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
另一边,梁文君房中。
浅憩醒来,梁文君仍感浑身绵软无力,提不起精神。杏儿轻声问:“小姐醒了?”
梁文君扶着额头起身,秀眉微蹙:“这药……似不见什么起色?”说着,缓步踱到药炉旁,状似无意地掀起盖子,凑近细闻了一下,极细微地蹙了蹙眉。
杏儿赶紧倒了杯茶递上:“小姐,也许是长途跋涉加上此地湿气重,水土不服才这样。”
梁文君目光落在杏儿脸上,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这药……”
杏儿急切打断:“小姐,万万不可!郎中说要服够疗程才行,您咳嗽还未痊愈。这事听我的!”话一出口,对上梁文君沉静探究的眼神,杏儿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
梁文君默然片刻,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才淡声道:“罢了,你也是为我着想。还是熬一副吧。”接着又似随意说道,“让几个丫鬟帮你看着火候,你去准备一下,陪我出去透透气,总躺着也不好。”
杏儿如释重负,连声应是,忙扶梁文君更衣。梁文君从衣箱深处拿出阮恒所赠的翠玉镯,戴在腕上。
“小姐,这镯子真剔透。”杏儿赞道。
梁文君微微一笑:“嗯,若你喜欢,改日遇到合眼缘的,我也送你一个。”
“多谢小姐!”杏儿喜道。
梁文君抚平衣袖:“好了,快去安排熬药的事吧。我就在这等。”
待杏儿离开,梁文君并未坐下,而是再次走到药炉边,打开盖子,伸出指尖沾起一点药渣捻了捻,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杏儿匆匆找到老郑。
“药都加进去了?”老郑压低声音问。
“每次都没漏下……”杏儿有些忧心,“但小姐似乎起疑了,她说身子不见好……”
老郑面色一沉,语含警告:“怕什么!又不是要命的药!你只管办好差事,别多嘴!”随即喊来几个丫鬟:“人给你了,手脚麻利点,别拖太久!”说着又将一个装着药粉的小纸包塞给杏儿。
不一会儿,杏儿带着人返回。梁文君已站在房门口,语气平常:“药让她们看着熬,你随我先下去透透气。”
杏儿应声嘱咐下人几句,趁人不备将那纸包里的粉末迅速撒入药壶,这才紧跟梁文君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