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悦值达标!微笑冻结解除!】
冰冷的提示音回荡,周遭强制性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此的是劫后余生的喘息与难以抑制的啜泣。张治恒脸上的笑容却像凝固的石膏,缓慢地、一丝丝地剥离,唯有眼泪依旧滚烫,无声地滑落。左脸恢复正常,带着剧烈情绪后的麻木,右脸却残留着细微的、不受控的抽搐,仿佛那癫狂已在他的神经末梢筑巢。
【检测到“悖论级”表演:笑泪交织,真伪难辨!授予“疯癫弄臣”临时权限:你可短暂豁免一次“规则判定”!】
一道与众不同的暗金色光芒笼罩张治恒,在他手背形成一个短暂闪烁的、哭泣笑脸的符文。这并未引来羡慕,反而激起了幸存取悦者们眼中压抑的恐惧与妒火。尤其是几个嘴角笑裂、血迹未干的人,他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他作弊!他在装疯!”一个瘦高男人指着张治恒,声音尖利,“他的眼泪是假的!他在玩弄规则!‘祂们’不应该被欺骗!”
举报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涟漪。数道审视的白光瞬间锁定张治恒。
张治恒茫然地抬头,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空洞,仿佛没听懂指控。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脚趾——方才被肉芽缠绕包裹的黏腻麻痒感,并未随着地板恢复纯白而完全消失,反而像一层无形的膜,紧紧贴合着他的皮肤。
就在白光即将落下的瞬间,他手背的哭泣笑脸符文微弱一闪。
【“疯癫弄臣”权限激活!规则判定豁免!】
白光骤然偏移,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猛地反射回去,精准击中那个举报的瘦高男人。男人脸上的妒恨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脸上挤出一个个极尽夸张、却毫无笑意的笑容,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眼泪狂飙,像是在一瞬间被强行灌入了超出承受极限的“欢愉”,最终在一声皮肉撕裂的轻响中,他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脸上定格着那副骇人的笑泪面具。
反噬!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缩回,只剩下更深的恐惧。
张治恒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脚下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吸引了。在其他人眼中光洁如新的纯白地板上,在他自己的视野里,无数细密的、仿佛血管搏动般的黑纹正在缓缓流淌,时而汇聚成模糊的、扭曲的图案——那像是一片燃烧的废墟,又像是一个破碎的摇篮。柔软的、带着体温的肉芽从黑纹中探出,轻轻摩挲着他的脚踝,不痛,不痒,却带来一种诡异的……亲昵感。
“家……” 他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字眼脱口而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与酸楚。他是没有家的人,记忆的起点便是流浪与囚笼。可此刻,脚下这由疯狂与污秽构成的触感,竟莫名勾勒出一种“归属”的错觉。
眼泪流得更凶了。不是因为悲伤或恐惧,而是因为这荒诞的、致命的慰藉。他分不清这“家”的幻觉是“祂们”的奖励,还是自身疯癫滋生的毒疮。
他抬起脚,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脚下的黑纹与肉芽随之蠕动,如同活物般为他铺就一条仅他可见的诡异路径。路径的尽头,幻觉开始滋生——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焦土,残垣断壁间,有模糊的影子在向他招手,姿态熟悉又陌生。
“哈哈……呜……” 他又哭又笑,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左脸试图维持冷静,分析着这幻觉的可能来源与利用价值;右脸却贪婪地感受着脚下“归家”般的触感,牵引着他向那幻影走去。
一步,两步。他脱离了沉默的人群,走向纯白空间的边缘。在其他人看来,他像是在梦游,步伐踉跄,身形落寞。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正踏在一条由疯狂、谎言、痛苦和那么一丝虚妄温暖编织的归途上。
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是更深层的囚笼,还是彻底的毁灭?
他不知道。他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疯狂地、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眷恋,走向那片只有他能看到的、由黑纹与肉芽构筑的“家”之幻影。
他的疯癫,在真假莫辨的迷局中,又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指向未知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