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且用膳结束后,少翊珩便被扶去躺椅上歇着了。
众朝臣都在纳闷为何昨日在朝堂之上肆意的太子殿下今日未上早朝。
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太子不来,是为摆脱蓝颜知己而导致自己毒发失明,进而被陛下勒令好生休养去了。
“殿下,沈副将求见。”珩一缓步走近,行礼后禀报。
少翊珩把玩玉坠的动作微顿,侧眸望去,似是在询问。
“殿下先前曾命属下送了一封信前往沈府。”珩一补充道。
少翊珩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件事,他微微颔首,“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珩一领命退下。
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近,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跪地声。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嗯,起吧。”少翊珩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子越发放松了。
沈宴泽发觉今日的太子殿下同往常有些许不同。
衣裳……不是。
气势……也不是。
眼睛……是了!
殿下往日的眼睛如天上星辰般璀璨夺目,而如今空洞洞的,失了颜色。
沈宴泽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抿抿唇,还是试探性地开口,“殿下,您的眼睛……”
“如沈副将所见,本宫这眼睛失明了。”少翊珩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沈宴泽面上的担忧越发浓郁,说话的语气亦是急了起来,“殿下,这可能治么?还是说永远都会这样?究竟是何人干的?”
“殿下恕罪,末将并非质问殿下,只是心切殿下安危……”沈宴泽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当即向少翊珩告罪。
按理说,他是君,沈宴泽是臣。
代入一下,那便是他是上司,沈宴泽是下属。
在职场上,大多数下属多多少少都会蛐蛐上司,就算没有,那也会关注上司的八卦多过其他。
而沈宴泽如今这语气,貌似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莫不是真的小舅父给说中了?
少翊珩在思索,单膝下跪的沈宴泽又何尝不是在脑海中反复思索方才自己的言谈举止。
他那日收到殿下身边影卫送来的回信时,他是欣喜的,想到父亲说的话,他决定努力争取一番。
他在北疆久待,性子沉闷,亦不会说好听话哄人开心,只能看着话本子慢慢摸索。
话本子上说,对待心上人需得事事上心,切不可失了分寸。
进宫前,他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哪曾想一见到太子殿下便全都忘却。
沈宴泽只盼太子殿下不要生气,否则自己接近他的机会便再也没有了。
“沈副将如此心切本宫的身子,是心悦本宫么?”少翊珩的手支着下巴,唇边泛着笑意,话语中带着调侃之意。
沈宴泽猛地抬头,此时的他已经被撕下那稳重冷静的外表,露出内里的羞赧慌乱,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
他该向殿下坦白么?
可臣子心悦君王,这与以下犯上有何不同?
殿下若听了,必会将他赶出宫去吧……
“沈副将不必放在心上,全当本宫与沈副将开的一个玩笑。”少翊珩见人久久不说话,心中松了口气,唇角的笑意更真实了些。
沈宴泽再三纠结犹豫之下,终于是下定决心。
“殿下聪慧过人,末将确实心悦殿下。”
少翊珩嘴角的笑容微凝,他又“斩获”一个主角攻,怎么不给他配一个攻略系统得了,那样他绝对是最省心的宿主。
他可没有调戏过沈宴泽啊,而且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沈宴泽是如何喜欢他的,难道还能是同性吸引……同性?
少翊珩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颇为复杂,“你当真心悦本宫?”
“是的殿下,末将心悦殿下,自叶府初见那日便对殿下一见倾心了。”
沈宴泽点头,虽脸色羞红,一双眸子确是炯炯有神。
少翊珩天塌了。
居然这么早?!
他那时候干了什么来着,他貌似真的调戏过沈宴泽……
不是,那会儿也能一见钟情啊,荒谬,太荒谬了,简直是荒谬绝伦!
“殿下,末将不贪心的,只求能偶尔陪陪殿下便好了。”沈宴泽凑近些许。
少翊珩抬手揉着眉心,糟心,糟心呐,他就不该嘴欠问这一句。
“若是末将的话令殿下困扰,那殿下便当末将从未说过吧。心悦殿下的人只多不少,若是人人都要回应,亦是累得很。
再过三月,末将便会返回北疆。再回京都时,那便是已收服北疆之地。”
沈宴泽心中虽有失落,但他不愿殿下为他烦心,只得说出返回北疆这件事让殿下安心。
少翊珩听着沈宴泽这委屈巴巴的语气,眼前仿若浮现出一只被主人拒绝后,失落蔫吧的大狗。
[阿珩,你可以考虑收了他嘛,这位身材可是那种男妈妈级别的,还特容易害羞~哎呀~想想都超级带感!]白光藤在精神海里,一边说一边吸溜着口水。
[你闭嘴,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么?]少翊珩反驳道。
[嘁!你还不是啊,你先前之所以不推开万俟野还不是因为他长在了你的审美点上?
还有人家太傅大人,那位九千岁,你敢说你不是看上人家的脸和身子了?]
[男人,我看透你了,你别想狡辩!]白光藤双眸环胸,得意地扬起自己圆润的小下巴。
少翊珩恼羞成怒地切断白光藤的精神链接。
他震惊地发现他真的没法反驳白光藤说的话。
他们这书香门第的少家……出了个渣男?!
少翊珩狠狠地皱起眉头,这可不行啊。
“殿下,莫要皱眉,不好的。”
沈宴泽笨拙地一边安抚一边试探性地用指尖去揉开少翊珩的眉头。
“殿下,该喝药了。”
这时,京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近。
沈宴泽被惊得一个激灵,嗖的一下收回手,站起身。
少翊珩一听到要喝药便转过身去装死。
京墨对着沈宴泽点点头,当做是打了招呼。
“殿下,您若不喝,那陛下可就要来亲自盯着您喝了。”京墨将碗放在矮几上,好整以暇地等着。
少翊珩鼻尖萦绕着那令人反胃的中药味,真想将自己缩成米粒大小。
“你放那,等凉了本宫再喝。”
“殿下,汤药是温的,入口正好。”
“本宫乏了,你给本宫拿下去温着。”
“那朕来喂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