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内,气氛剑拔弩张。科举鬼那穿着破旧儒生袍的虚影因江凌雪的呵斥而剧烈波动,散发出的怨念更加浓重,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污染着周围的空间。陈浩在其影响下,行为更加癫狂,开始用头撞击书桌,嘶吼着不成调的之乎者也。
“凌雪,怎么办?直接攻击会不会伤到那个学生?”林诗语焦急地问,这次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虽然手心还在冒汗。
“它的怨念与这学生的求知欲和精神压力紧密结合,硬来确实风险很大。”江凌雪目光锐利,快速分析着,“需要找到它执念的漏洞,或者……扰乱它那套固有的‘科举’逻辑。”
她双手结印,这次施展的不再是刚猛的攻击法诀,而是一种更为精巧的“清心明智咒”。柔和的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试图驱散陈浩周围的怨念迷雾,安抚他狂躁的精神。
然而,那科举鬼的执念根深蒂固。它感受到江凌雪的干扰,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意念如同毒刺般反击:
“……哼!妇人之仁!焉知读书人之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此子心志不坚,合该由吾磨砺!”
“……尔等不通文墨,安知圣贤之道?也配在此指手画脚?!”
它一边抵抗着清心咒,一边再次将蛊惑的矛头指向了在场中,对它而言似乎最易动摇的林诗语。但这一次,它的方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恐吓或卖惨,而是带着一种迂回的、看似“讲道理”的蛊惑:
“……小姑娘,观你灵秀,可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此子虽受皮肉之苦,然精神已得升华,窥见大道之门径!此乃莫大机缘!”
“……汝等阻挠,非是帮他,实乃断其青云之路!岂不闻‘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这套歪理邪说,夹杂着部分似是而非的古文,对于心思单纯、有时思考问题非黑即白的林诗语来说,竟然产生了一定的迷惑性。她看着状若疯狂的陈浩,又听着科举鬼这番“苦心磨砺”、“青云之路”的言论,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
“它……它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为了前程,吃点苦……是不是必要的?”她喃喃自语,逻辑开始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压制伤势、同时密切关注战局的江景辞,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迷雾的冷静力量,直接对林诗语说:
“莫被虚言所惑。真正的求知,是明心见性,而非摧残自身。以此邪法求取功名,与饮鸩止渴何异?”
他的话语简洁,却一针见血,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林诗语从那种被蛊惑的混乱中清醒过来!是啊,陈浩这哪里是在求学,分明是在自毁!
林诗语感激地看了江景辞一眼,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景辞哥!”
而江景辞在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再次落在林诗语那恍然又带着依赖的脸上时,眼神又出现了之前那种短暂的、复杂的停顿。这一次,连林诗语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眼神……好像不仅仅是平时的冷淡,里面似乎藏着点……关心?或者说,是一种她无法准确形容的专注。
她的心又不争气地快跳了几下,赶紧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热。
科举鬼见自己的“道理”被江景辞轻易破解,而林诗语也脱离了掌控,顿时恼羞成怒!它不再试图蛊惑,而是将全部怨念集中,那虚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张由无数扭曲文字和符咒构成的巨大鬼脸,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精神咆哮:
“……竖子不足与谋!既然尔等冥顽不灵,便一同化作吾之才气资粮吧!”
庞大的、带着腐朽文运的怨念能量,如同决堤洪水,朝着三人汹涌扑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江凌雪!
江凌雪临危不乱,她早已料到对方会狗急跳墙。她双手在胸前划动,能量迅速汇聚,准备施展更强力的手段应对。
然而,就在这能量即将碰撞的千钧一发之际——
江景辞动了!
他并非冲向那怨念洪流,而是身形一闪,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挡在了因为能量冲击而有些站立不稳的林诗语身前!这个动作快得超出了他平时克制伤情的反应,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
虽然他立刻稳住身形,并未与林诗语发生实际接触,但那瞬间爆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以及他转身时看向林诗语那带着一丝未散担忧的眼神,却被林诗语和一旁的江凌雪看了个真切!
林诗语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江景辞近在咫尺的、略显苍白却线条冷硬的侧脸,大脑一片空白。他……他刚才是在保护我?那么快的动作……
江凌雪抓住这短暂的间隙,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科举鬼因全力攻击而露出的核心破绽!她娇叱一声,酝酿已久的法诀骤然发出!
“乾坤朗朗,正气长存!破尔虚妄,还我真知!敕!”
一道凝聚了她近期修行成果的、更加凝练纯粹的净化之光,如同利剑般,精准地刺入了那怨念鬼脸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