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角落,尤其是在像“暗渠巷”这样的地方。这条位于老城区边缘的巷子,狭窄、潮湿,终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污浊气息。两旁的墙壁布满青苔,老旧的下水道栅栏锈迹斑斑,偶尔传出窸窸窣窣的怪响。
深夜十一点,巷口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值班店员小张,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巷子对面的一家还在营业的大排档,脸色惨白如纸,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鬼……有鬼!头发……好多头发!”他抓住大排档老板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哭喊。
老板认得他,看他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正要细问,巷子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老板壮着胆子探头望去,只见幽深的巷子深处,似乎有一个黑影在地上挣扎,还有无数如同活物般扭动的、黑漆漆的东西覆盖在上面。
警察很快赶到,封锁了现场。受害者是另一个晚归的路人,被发现时昏迷不醒,身上缠绕着大量湿漉漉、粘腻污秽的长头发,散发着恶臭。人还活着,但生命体征微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类似的、被大量污发缠绕导致昏迷或精神失常的事件,在暗渠巷及周边区域,近一个月内已经发生了三四起!
常规调查毫无头绪,所有的监控在事发时都受到了不明干扰。事情很快转到了江凌雪所在的特列现象调查部门。
第二天傍晚,江凌雪、江景辞和林诗语站在了暗渠巷的入口。即使是在夕阳的余晖下,这条巷子依然显得阴森逼人。
“就是这里了。”江凌雪看着手中平板上关于事件的简报,眉头紧锁,“能量探测显示,巷子内部的阴性磁场异常活跃,尤其是……与水汽和某种生物基质残留相关。”她收起平板,从随身携带的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个更精密的手持式能量探测仪。
江景辞依旧是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与周围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但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巷子两侧斑驳的墙壁、潮湿的地面以及那几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入口。他的感知中,这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带着怨恨、污秽和一种……类似毛发纠缠的粘稠气息。
林诗语穿着浅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下意识地往江凌雪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凌雪,这里感觉好不舒服……那些头发,真的是鬼弄出来的吗?”
“很可能是一种被称为‘蓬头鬼’的邪祟。”江凌雪调整着探测仪,屏幕上的数值开始波动,“古籍记载,蓬头鬼多为含冤受辱、死于污秽之地的女子所化,或因极度邋遢、执念于自身污秽之人死后所变。其形貌特征便是散发覆面,不见五官,能操控自身或周围的污秽之物,尤其是头发,用以缠绕、窒息活人,吸取生机。”
她话音刚落,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指针疯狂摆动,最终指向巷子中段一个尤其阴暗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堵塞的、不断渗出污水的排水口。
几乎同时,一股阴冷、潮湿、带着刺鼻腥臭的风从巷子深处吹来。风中似乎夹杂着极细微的、如同无数发丝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一个女子低低的、充满怨毒的啜泣声。
“……恨……好恨……”
“……脏……都脏了……你也来……陪陪我……”
“……头发……我的头发……好看吗……”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钻入三人的脑海,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自身也变得污秽、想要沉沦的绝望感。
江景辞眼神一凛,周身一股无形的凛冽气息散发开来,瞬间将那试图侵入心神的怨念驱散。江凌雪也立刻默运宁神咒,稳住心神。
然而,站在侧后方的林诗语,修为最浅,心防最弱。那充满污秽与绝望的啜泣声,如同魔音灌耳,让她瞬间脸色发白,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蠕动的、肮脏的发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呃……好难受……”她捂住耳朵,身体微微摇晃。
“诗语!紧守心神!”江凌雪连忙扶住她,将一股温和的真气渡了过去。
江景辞也上前一步,冷峻的目光扫向那渗水的排水口,喝道:“藏头露尾,出来!”
那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湿头发在用力绞拧的声音。排水口渗出的污水骤然变多,颜色也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粘稠。紧接着,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湿漉漉、沾满污物的黑色长发,如同拥有生命般,从那排水口中缓缓涌出,攀爬上墙壁和地面!
在那团污发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佝偻着的人形轮廓,它低着头,长长的、肮脏的头发完全覆盖了它的脸和大部分身体,只有从发丝的缝隙中,透出两点充满怨恨和恶意的红光!
蓬头鬼,显形了!
它“看”向闯入者,那团庞大的、蠕动的污发如同它的触手,猛地扬起,带着腥风和恶臭,朝着三人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