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雪的民俗科普直播刚到尾声,弹幕突然被“救命”刷屏——Id“碧潭阿墨”的粉丝连刷十几条私信,每条都带着哭腔:“凌雪姐!快救救阿溪!她在碧潭被水鬼拖走了!潭边只有这个布偶!”附带的照片里,褪色布偶浸在泥水里,耳朵上蓝布角正往下滴水,背景潭面泛着青黑,隐约飘着道蓝影。
江凌雪心头一沉,立刻切换直播画面,镜头对准桌上的桃木剑、朱砂包和测阴符,语速急促:“宝宝们,临时加播紧急救援场,我的粉丝周墨妹妹在碧潭遇险,现在我立刻赶过去,全程直播既是求见证,也教大家遇到水鬼该怎么自保。”
直播间瞬间涌进上万人,弹幕刷得飞快:“凌雪姐小心!碧潭传说好邪门!”“需要我们查当地民俗资料吗?”“别靠太近!水鬼会勾活人!”江凌雪一边往门外跑,一边调出周墨发的定位,对着镜头分析:“碧潭是当地险潭,传说几十年前有绣娘落水成鬼,每年拖人下水。大家看这布偶——去年我送给阿溪的,现在布偶眼睛位置破了个洞,边缘有湿痕,不是潭水,更像……人手攥过的印子。”
赶到碧潭时,天已擦黑,江凌雪把手机架在岸边石头上,镜头对准泛着冷光的潭面。阿墨蹲在岸边哭,手里攥着半截蓝布,是阿溪裙子上的:“刚才我看见潭里有蓝影子,头发飘在水上,手里抓着阿溪的胳膊,往水里拖!我想拉,却被潭水冻得动不了!”
江凌雪蹲下身,镜头凑近岸边泥土,突然定格——泥地上印着串脚印,只有前半掌,没有后半掌,脚趾印又尖又长,不像人的。“大家注意,”她声音发紧,“这是水鬼上岸的痕迹,前掌着地说明它重心在前身,攻击性极强。”说着掏出测阴符,刚触到潭水,符纸“唰”地变红,瞬间裂成两半,沉水时还冒起青烟。
弹幕瞬间炸了:“符都碎了!这水鬼好凶!”“凌雪姐别下去!太危险了!”江凌雪没回头,从背包里摸出朱砂,沿潭边撒出半圈,刚撒完,潭面突然“咕嘟”冒起个泡,浮上来一缕黑发,缠在朱砂圈上,像活物般往她脚边爬。
“阿溪还活着。”江凌雪盯着那缕头发,突然指向潭东边芦苇丛,“那里阴气最重,水鬼应该把她困在芦苇丛下的石洞里。阿墨,你帮我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洞口方向,我去引开它。”
江凌雪往芦苇丛走,镜头跟着她的脚步,直播间里安静得只剩风声和潭水响。突然,手机屏幕闪了下,画面里多出道影子——在江凌雪身后,水面上飘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头发盖着脸,手里攥着个绣绷,针脚在镜头里晃得刺眼。
“凌雪姐身后!有东西!”弹幕瞬间刷屏,阿墨的声音都在抖:“凌雪姐!它在你后面!”
江凌雪猛地回头,影子却不见了,只剩潭面上浮着个绣绷,正是刚才影子手里攥着的。她捡起绣绷,镜头凑近——绷子上绣着半朵荷花,针脚歪歪扭扭,最末一针的地方,嵌着颗细小的指甲,粉色的,是小孩的指甲,和阿溪的一模一样。
“青禾姑娘,”江凌雪突然对着潭水开口,声音透过手机传出去,直播间里万人屏息,“我知道你在等阿远,可阿溪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我帮你找阿远的消息。”
话音刚落,芦苇丛突然“哗啦”响,一道蓝影从水里窜出来,直扑江凌雪!镜头瞬间晃了下,阿墨尖叫着往后退,等画面稳住,江凌雪已经退到朱砂圈里,蓝影在圈外徘徊,头发飘得老高,露出半张脸——惨白的皮肤,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里淌着黑水,滴在绣绷上,把半朵荷花染成了黑的。
“它不是在等阿远,”江凌雪盯着那道影子,突然看清绣绷背面的字,是用血写的“怨”,“它是在恨!张婆婆说过,青禾落水时绣绷被撕成两半,另一半沉在潭底,现在这半朵荷花,是用活人指甲当针,绣的‘怨’字!”
直播间里炸开了:“用指甲当针?太吓人了!”“阿溪的指甲……不会也被拔了吧?”江凌雪没接话,突然把绣绷往潭里扔,蓝影果然扑过去抢,她趁机往芦苇丛下的洞口钻——洞口被水草封着,水草里缠着块蓝布,是阿溪的裙子,布角上还挂着个贝壳,正是阿溪常捡的那种。
她刚要拨开水草,手机镜头突然对准洞口内侧,画面里映出张脸——是阿溪!她靠在洞壁上,眼睛闭着,手里攥着个布偶,正是阿墨刚才拿的那个。可下一秒,镜头里的阿溪突然睁开眼,眼珠是白的,嘴角往上咧,对着镜头笑,手里的布偶“哗啦”碎了,掉出颗眼珠,黑的,圆溜溜的,在洞里滚了两圈,停在江凌雪脚边。
“假的!是水鬼变的!”江凌雪猛地后退,手里的桃木剑往洞口刺去,“砰”的一声,刺中个软乎乎的东西,镜头里溅出黑水,蓝影从洞里窜出来,手里攥着把绣花针,针上都缠着头发,往江凌雪脸上扎!
直播间里弹幕都在刷“快跑”,江凌雪却不退反进,桃木剑横扫,劈中蓝影的胳膊,影子“嗷”地叫了声,胳膊上掉下来块布,里面裹着片指甲,还是阿溪的。“你把阿溪藏在哪了?”江凌雪盯着它,突然看见它腰间挂着个布偶,和阿溪的一模一样,只是布偶肚子上破了个洞,露出半截纸条。
江凌雪突然扑过去,一把扯下蓝影腰间的布偶,转身就往朱砂圈跑。蓝影疯了般追过来,头发缠在她脚踝上,像铁链般往水里拖。直播间里,阿墨举着手机哭,画面里江凌雪的脚已经浸在潭水里,水面上冒起密密麻麻的泡,像无数只手在抓她的腿。
“大家看布偶肚子里的纸条!”江凌雪突然大喊,单手扯开布偶,镜头凑近——纸条上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模糊却能看清:“青禾,我回不来了,你别等我,找个好人家嫁了。”落款是“阿远”,日期是几十年前,正是青禾落水的那天。
“这是阿远给你的信!”江凌雪把纸条举起来,对着蓝影喊,“他不是故意不回来,他是牺牲了!临死前还在想你!你看看这纸条,他不想你变成这样!”
蓝影的动作突然停了,头发慢慢垂下来,露出完整的脸——这次眼睛的位置有东西了,是两滴眼泪,透明的,掉在水里,溅起细小的涟漪。它慢慢转过身,指向洞口深处,那里的水草突然分开,露出阿溪的身影,她躺在洞里,脸色发白,却还在呼吸,手里攥着个贝壳,上面刻着“溪”字。
“阿墨!快叫村民来救阿溪!”江凌雪对着镜头喊,刚喊完,蓝影突然往潭里沉,沉到一半时,它回头看了眼,手里的绣绷飘过来,落在江凌雪脚边,绷子上的半朵荷花,慢慢变成了完整的,只是颜色淡了,像要消失。
直播间里突然爆发出弹幕:“它走了!凌雪姐成功了!”“好吓人但好感动!”“原来它只是恨阿远不回来……”江凌雪没看弹幕,蹲下身摸了摸绣绷,突然发现绷子背面的“怨”字,变成了“谢”字,用的是透明的线,在阳光下闪了下,就没了。
村民赶来救阿溪时,天已经亮了,江凌雪把手机架在潭边,镜头对准慢慢泛亮的潭面,直播间里还剩几千人,都在等消息。等阿溪被抬出来,脸色渐渐红润,弹幕里刷满了“太好了”“凌雪姐牛逼”。
江凌雪坐在潭边,对着镜头轻声说:“宝宝们,很多时候,凶煞不是天生的,是执念变成了恨。青禾等了阿远几十年,等不到消息,才变成了水鬼,可最后看到阿远的信,还是放了阿溪。”她举起那个绣绷,“这半朵荷花,我会埋在潭边的向日葵地里,就像阿远说的,让他们一起看着,再也没有等待,也没有恨。”
关掉直播前,江凌雪最后看了眼潭面,阳光洒在水上,泛着金闪闪的光,像有人在水面上绣了朵荷花,好看得不像真的。她知道,青禾没有走,她只是变成了潭边的风,变成了向日葵的影子,守着那封迟到了几十年的信,再也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