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麒麟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北疆战报虽暂告段落,但“希望边疆”号那庞大的残骸依旧悬于国门之外,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而青石镇林星痕身上发现的“道标”,更是让嬴政意识到,战争的形态已经改变,仙秦必须做出变革。
御阶之下,文武分明。以丞相李斯、冯去疾为首,九卿诸官肃立。武将一侧,虽王翦、蒙恬未归,但其副将及在京将领亦神色肃然。
嬴政高踞九龙椅,玄色龙袍上的日月星辰仿佛与殿外天色共鸣,帝威如渊。他并未给群臣过多酝酿的时间,直接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北疆之敌,虽暂退,然其心不死,其力犹存。更有宵小,以诡谲手段,觊觎朕之疆域人杰。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他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吐出八个字:
“朕意,推行《新政十条》。”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吸气声。虽早有风声,但由陛下亲口在朝会上提出,意义截然不同。
李斯立刻出列,手持玉笏,声音清晰而有力:“陛下圣明!《新政十条》,其一,颁布《万界征兵令》,凡仙秦疆域内,所有修行宗门、世家、附庸文明,需按比例征调精锐,编入北疆边军及新设‘星域巡逻卫’,统一受兵府调度!”
“其二,实行《战时资源配给制》,由治粟内史府统筹,优先保障军需、军工及战略技术研发,各州郡、诸天商贸,需无条件配合!”
他一条条陈述下去,每条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不少朝臣的心头。这些政策,将极大地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和宗门势力,并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许多人的利益。
果然,李斯话音刚落,老成持重的右丞相冯去疾便颤巍巍出列,躬身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讲。”
“陛下,连年征伐,西洋王……林凡大人陨落,北疆又起战端,国库消耗巨大,民力已显疲态。此时再行如此激进之策,强征人力物力,恐……恐非养民之道,易使民心不稳,根基动摇啊!”冯去疾言辞恳切,他是真心为帝国长远计。
部分与地方宗门、世家关系密切的官员也纷纷出言附和,虽不敢直接反对,但言语间皆流露出担忧。
“冯相此言差矣!”李斯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冯去疾及那些附议者,“正是因强敌环伺,方需集中力量!若因循守旧,各自为政,待异域之敌卷土重来,或那‘道标’引狼入室,届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李廷尉!《新政》固然可强军,然操之过切,亦可能逼反地方,酿成内乱!此非危言耸听!”一名宗正府的官员忍不住高声道。
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渐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公子扶苏出列了。他面容儒雅,眉宇间带着仁厚之气,躬身道:“父皇,李大人与冯相所言,皆有其理。然,《新政》刚猛,或可辅以怀柔?例如,对积极响应征兵、贡献资源者,给予更多政策倾斜或名誉奖赏,而非一味强征。同时,加大抚恤力度,安抚民心。如此,或可减少阻力,凝聚人心。”
扶苏的理念,始终倾向于以仁德教化天下,与嬴政的霸道之术有所不同。
嬴政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并未动怒,也无赞许,只是平淡地问道:“扶苏,你以为,异域之敌,会因你之怀柔,而放下屠刀吗?内里宵小,会因你之仁德,而放弃私利吗?”
扶苏一怔,一时语塞。
嬴政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扫过争论的群臣,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金石之音:
“朕,非是与尔等商议。”
仅仅一句话,整个麒麟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股浩瀚的帝威如同实质,压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新政十条》,即刻颁行天下!有阻挠、懈怠、阳奉阴违者——”
嬴政缓缓起身,黑龙袍无风自动,周身弥漫着镇压八荒六合的决绝意志。
“无论其身居何位,出身何族,皆以叛国论处,株连九族!”
“退朝!”
圣旨如山,不容置疑。帝心已定,仙秦这架庞大的战车,为了应对前所未有的危机,开始转向一条更加集权、更加高效,却也更加铁血的道路。
众臣躬身退出麒麟殿,心情各异。李斯目光坚定,冯去疾忧心忡忡,扶苏面露沉思,而更多人是噤若寒蝉,感受到了陛下那不容动摇的意志。
新政的风暴,即将席卷仙秦的每一个角落。这风暴所带来的,究竟是更强的凝聚力,还是潜伏的裂痕,无人能够预料。
而这一切的波澜,也终将或多或少,影响到那座偏安一隅的青石镇,影响到那个正在星辰塔下缓缓恢复的孩童。
远在青石镇的张良,几乎在朝会结束的同时,便通过特殊渠道知晓了《新政十条》的内容。他站在院中,望着北方,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啊。只是,这药……下得是否太猛了些?”
他知道,内部的波澜,有时候,并不比外部的敌人更容易应对。仙秦的未来,注定要在内外的双重压力下,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