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天际线。凌振海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深邃难测。
“苏清媛最近在忙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站在办公桌前的助理陈默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苏总最近一直在处理苏氏遗留的债务问题，昨天下午，她去了集团的旧档案室，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旧档案室？”凌振海夹着雪茄的手指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去那里做什么？”
“不清楚。档案管理员说，苏总调阅了1998到2000年的机密档案，具体是哪些文件，没有细问。”陈默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凌振海沉默了片刻，雪茄在烟灰缸里轻轻磕了磕，落下些许灰烬。1998到2000年，那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一段过往，也是他与苏氏纠葛最深的时期。苏清媛这个时候去查那些旧档案，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凌振海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当年的事情，他做得极为隐秘，所有能留下痕迹的关键证据，要么被他销毁，要么被他藏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苏振邦那个老好人，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他的女儿，一个刚回国没几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能查出什么？
“继续盯着她，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凌振海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丝波澜从未出现过。
“是，凌总。”陈默应下，正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苏清媛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优雅而专业，与往日那个略显青涩的苏氏继承人判若两人。
“凌伯父，冒昧打扰，希望没有影响您工作。”苏清媛走到办公桌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凌振海。
凌振海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起身：“清媛啊，快坐。稀客，真是稀客。最近忙着处理苏氏的事情，辛苦了。”
陈默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苏清媛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凌振海递来的水杯，轻声说道：“不辛苦，为了苏家，应该的。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教凌伯父。”
“哦？什么事？尽管说。”凌振海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苏清媛放下水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像是在斟酌措辞：“我最近在整理父亲的旧物，发现了一些关于1999年苏氏与振海贸易合作的资料。那个东南亚港口的项目，我看资料上写着，当时是凌伯父您力劝我父亲投资的，对吗？”
提到这个项目，凌振海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哦，那个项目啊。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了。没错，当时东南亚的基建市场确实有很大潜力，我也是觉得是个好机会，才跟你父亲提了一句。可惜啊，后来遇到金融危机，项目失败了，苏氏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建议，没有丝毫破绽。
苏清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原来是这样。我看资料里，还有一笔五千万的资金转给了振海贸易，是作为项目启动资金吗？”
“应该是吧。”凌振海端起桌上的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当时项目需要启动资金，振海贸易作为合作方，负责对接当地资源，苏氏转一笔启动资金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我看协议里写着，振海贸易不承担任何项目风险，只抽取利润。”苏清媛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直直地看向凌振海，“凌伯父，当年您跟我父亲提出这个合作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吗？”
凌振海握着雪茄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清媛，商场上的合作，条款都是双方协商好的。你父亲也是久经商场的人，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风险。当时他也是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才同意的。”
“是吗？”苏清媛微微挑眉，“可我还找到了一封我父亲写给您的信，信里说，您当初承诺一切风险由您承担，可后来项目失败，您却避而不见。凌伯父，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凌振海的脸色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没想到，苏清媛竟然找到了这封信。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放下雪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清媛，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父亲已经不在了，苏氏也已经破产，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而不是抱着那些旧账不放。”
“旧账？”苏清媛站起身，眼神冰冷，“对凌伯父来说，可能是旧账，但对我来说，那是我父亲的心血，是苏氏几百号员工的生计，是我苏家的血海深仇！”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与不甘。这些天，她看着那些旧文件，想象着父亲当年的绝望与无助，心中的恨意便一层一层地叠加。
凌振海也站了起来，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威严：“苏清媛，说话注意分寸。当年的事情，自有公论，不是你一句‘血海深仇’就能定论的。我劝你，不要胡搅蛮缠，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苏清媛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我父亲含恨而终，苏氏分崩离析，我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变成了背负巨额债务的落魄继承人，我还有什么好处可言？凌振海，你敢说，苏氏的破产，你没有从中作梗吗？”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没有了往日的尊称，只剩下赤裸裸的质问。
凌振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如刀：“苏清媛，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对你一再容忍。但你不要得寸进尺。如果你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办公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苏清媛知道，今天的试探只能到此为止。凌振海的防备心太重，而且老奸巨猾，仅凭目前的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更加坚定的决心：“凌伯父，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吵架，只是想问问清楚。既然您不愿多说，那我也不打扰了。但我向您保证，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苏清媛决绝的背影，凌振海的眼神阴鸷可怕。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陈默的号码：“陈默，立刻去查，苏清媛手里到底有多少关于1999年那个项目的资料，还有，把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给我盯紧了，不许他们跟苏清媛有任何接触！”
“是，凌总！”电话那头传来陈默恭敬的声音。
凌振海挂了电话，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水杯被震得晃动起来，水花溅出。
苏清媛，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