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三十分，纽约的晨雾还未散尽。周陌站在公寓玄关处，看着小雨对着穿衣镜反复调整领结。小姑娘今天穿着哥伦比亚大学附属中学的定制校服——深蓝色西装外套搭配红蓝格纹百褶裙，黑色小皮鞋擦得锃亮。
哥哥，我的领结歪吗？小雨第三次问道，手指不安地摸着丝质领带。
周陌走上前，亲手帮她调整好：很正。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开学礼物。
小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万宝龙的学生钢笔，笔帽上刻着她名字的缩写。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钢笔，真的给我用吗？
嗯，写作业用。周陌看了眼腕表，该出发了。
电梯下到三楼时停了下来，玛丽亚姐妹中的妹妹拎着化妆箱走了进来。?dios mio! 小雨今天真漂亮！她热情地捏了捏小雨的脸蛋。
谢谢玛丽亚阿姨。小雨害羞地低头，把钢笔紧紧攥在手心。
一楼门房处，王翠花正在整理报纸。老太太眯起眼睛打量小雨：丫头长大了，像你妈妈年轻时候。她突然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布袋，拿着，桂花糖，上课饿了吃。
小雨惊喜地接过，却被周陌截住：学校不准带零食。
就一块！小雨眨着大眼睛哀求。
周陌沉默片刻，从布袋里取出一颗糖放进她书包侧袋：只准带一颗。
奔驰车平稳地驶向学校。后座上，小雨紧张地翻看着新发的课本，时不时偷瞄一眼窗外。周陌从后视镜里看着妹妹，想起自己前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紧张感——那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心情，与现在的小雨如出一辙。
哥伦比亚大学附属中学的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周陌带着小雨穿过人群，来到新生报到处。注册台前，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教师正在核对名单。
周小雨？女教师推了推眼镜，啊，特别推荐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陌，递过一份课程表，你的英语强化班在b栋203，第一节课八点开始。
小雨接过课程表，手指微微发抖：谢谢老师。
周陌蹲下身，与妹妹平视：记住三点：一、认真听课；二、作业按时完成；三...他顿了顿，有人欺负你，告诉苏明月。
小雨突然扑上来抱住他：我会努力的！说完就转身跑向教学楼，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周陌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妹妹的身影才转身离开。校门外，苏明月已经站在预定位置——一棵能够俯瞰整个校门的老橡树下。
全天守在这里，周陌吩咐道，放学后直接带回公寓。
明白。苏明月简短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柯尔特m1908：这是一款袖珍手枪，自问世以来便成为豪门女性必备的防身武器。
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比附中热闹数倍。周陌穿过晨光中的Low Library广场，经济系大楼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新生们在等待选课指导。
周陌径直走向教职员通道，刷卡进入。走廊尽头的布告栏上贴着新学期教授名单，格林教授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学术休假，但周陌知道，这位财政部顾问此刻正在华盛顿参加闭门会议。
经济系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周陌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含糊的。
周同学！秃顶的系主任施耐德教授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你的课程表已经安排好了。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上学期一样，主修经济学，辅修心理学。
周陌拆开信封，快速浏览课程安排：周一三五是高级宏观经济学和金融数学，周二四是心理学实验方法与认知理论。所有课程都避开了他需要去太平洋资本办公的时间段。
格林教授特别交代，你的独立研究课题可以继续。施耐德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形式上需要选一门专题研讨课作为掩护。
周陌点点头：我明白。
离开系办公室，周陌转向心理学系的走廊。墙上贴着新学期实验志愿者招募公告，其中一项决策心理学研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正是千门术中揣摩人心的现代科学版本。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陌转身，看到心理学系的安德森教授正快步走来。这位五十多岁的认知心理学家是上学期少数几个让周陌觉得课程有价值的教授。
听说你这学期继续选修我的课？安德森拍了拍周陌的肩膀，上学期你那篇关于框架效应的论文，我已经推荐给《实验心理学杂志》了。
谢谢教授。周陌微微颔首。那篇论文其实是他将千门骗术中的话术框架用学术语言重新阐述的产物。
对了，安德森突然压低声音，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直觉决策的研究，需要一些有金融背景的受试者...
周陌会意：太平洋资本可以安排测试场地。
安德森眼睛一亮：太好了！下周我让助手把实验方案发给你。
上午十点，周陌走进货币政策理论的教室。这是经济系新开设的研究生级别课程，教室里只坐了不到二十人，大多是戴着厚镜片的高年级学生。
今天我们讨论利率政策的传导机制。教授卡尔森在黑板上写下泰勒规则的公式，谁能告诉我，当前联邦基金利率与泰勒规则建议值的偏差？
教室里一片寂静。周陌坐在最后一排，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下3.25%——这是太平洋资本分析师团队昨晚刚计算出的最新数据。
没人知道？卡尔森失望地摇头，这可是理解联储政策的基础。
周陌举起手：3.25%。
卡尔森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完全正确。你是...
周陌，大二。
啊，格林教授的得意门生。卡尔森恍然大悟，那么周同学，你认为联储会在下个月会议上加息多少基点？
75到100个基点。周陌平静地回答，但实际影响相当于125基点，因为财政部会同步放宽储蓄机构投资限制。
教室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卡尔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观点很有...创意。有什么依据吗？
联储官员近期的讲话都强调前置加息策略，而财政部的新规草案已经在业内流传。周陌故意模糊了消息来源，两者结合，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预期管理
下课铃响后，一个亚裔男生堵住了周陌的去路。我是李明，经济系学报编辑。他推了推眼镜，你刚才的观点太精彩了，能不能写成专栏文章？
周陌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里有详细分析。
李明翻开文件，眼睛越瞪越大：这...这是联储内部模型的推导过程！你怎么...
匿名消息源。周陌打断他，发表时不要署我名。
傍晚六点，周陌准时出现在上东区的老荷兰咖啡馆。这家开业于1923年的老店以严格的隐私保护闻名，华尔街大佬们常在这里进行不便公开的会面。
罗杰·克莱门特已经坐在角落的包厢里。老人穿着三件套西装，胸前的怀表金链闪着低调的光芒。见周陌进来，他起身致意：周先生，久仰。
两人落座后，侍者送上手冲咖啡和司康饼，随即识趣地退出包厢。
格林说您对艺术品投资有独到见解。罗杰打开随身携带的鳄鱼皮公文包，我准备了一份近期拍卖会的清单。
周陌接过清单，直接翻到最后几页的特殊收藏品部分：我对这些更感兴趣。
罗杰的灰眉毛微微扬起：中国文物？他凑近看了看，圆明园兽首...目前市场上流通的大概有四件，但品相都不完整。
据我所知，猴首和牛首在一位瑞士收藏家手里，虎首去年出现在伦敦的小型拍卖会，龙首...罗杰压低声音，在某个中东王室成员的仓库里积灰。
周陌取出支票簿：每件预算一千美元，佣金另算。
罗杰的钢笔停在记事本上：周先生，恕我直言，这些兽首目前的市场价值不超过五百美元。您出价是否...
我付的是未来价值。周陌写下数字，撕下支票，另外，西方名画的收购也要同步进行。
罗杰接过支票，仔细折好放进内袋：德·库宁和毕加索比较容易，但达芬奇的素描...他犹豫了一下，需要一些非常规渠道。
周陌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里有五家欧洲古堡的财务分析报告。选一家最缺钱的。
罗杰翻开报告，很快锁定了一页：意大利的博尔盖塞家族！他们去年刚支付了巨额遗产税，现在连城堡维修费都...
就这家。周陌打断他，重点查他们收藏的达芬奇手稿，特别是那些没有公开发表过的。
离开咖啡馆时，纽约已经华灯初上。周陌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美联储加息前的最后仓位调整，古董收购的资金流转路径，以及小雨下周的家长会...
奔驰车缓缓驶来，陈志远降下车窗：老板，直接回公寓吗？
周陌拉开车门，明天早上先送我去华尔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