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阶问道，魂惊四座
脚步踏上第一级石阶的瞬间，凌夜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这压力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与意志！仿佛有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凝视而来，带着审视、威严、乃至凌厉的剑意，要将他从内到外看个通透，更有一股阻力，阻碍着向上攀登的步伐。
身边的石猛也闷哼一声，显然也感受到了压力，但他体魄强健，低吼一声，便大步向上迈去，步伐沉稳。
周围的其他少年修士反应各异。修为较高、意志坚定者，虽感压力，却也能稳步前行。而一些根基虚浮或心志不坚者，则顿时脸色发白，步履维艰，甚至有人踏上几步便摇摇欲坠，被那无形的剑意威压逼得连连后退，最终瘫软在地，面露绝望。
凌夜深吸一口气，并未急于猛冲。他默默运转《基础剑元诀》，丹田处的剑魂轻轻震颤，散发出一股柔和而锋锐的气息，竟将那外来的剑意威压抵消了大半！不仅如此，他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丝相似的、同源般的剑道韵味，让他的剑魂产生微弱的共鸣，反而更加活跃。
“这剑阶...对我似乎压力不大？”凌夜心中明悟。父亲留下的剑魂层次极高，这天剑宗前辈留下的剑意威压，对于其他考核者是阻碍，对他而言，反而更像是一种...滋养和引导？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混在人群中向上攀登。他仔细体悟着每一级石阶上蕴含的不同剑意，有的凌厉，有的厚重，有的缥缈，有的狂暴...这漫漫长阶，仿佛一部无声的剑道典籍，供人参悟。
石猛见他速度不快，便也放慢脚步与他并行，嘿嘿笑道：“这威压够劲儿！不过对我老石来说，正好炼体！”
凌夜点头，心中感激。石猛是担心他落后，特意相伴。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阶上的威压越来越强。最初的一千级，大部分人都能坚持。但过了两千级，便开始有人速度明显减慢，汗如雨下，每上一级都异常艰难。
到了三千级，已经有人开始掉队，坐在石阶上喘息，难以再进一步。淘汰开始了。
凌夜依旧感觉轻松，但他注意到石猛的呼吸也略微粗重了一些，显然压力不小。
“凌兄弟，你怎么样？还行吗？”石猛反而关心地问道。
“还行。”凌夜简略回答。
“好！那我们加快点！前面那帮家伙冲得太快了！”石猛指着前方。只见最前列的几十个身影，已然超过了四千级，依旧速度不减。其中便有那王富，他被两个跟班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往上冲，显然用了取巧的手段。还有那个独自一人的蓝衣青年，步伐轻灵，似乎不受影响，一马当先。
凌夜眼神微凝，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提速。
越往上，威压越恐怖。到了五千级，威压仿佛化为了实质，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石阶上留下的少年已不足千人，每上一级都有人惨叫吐血，被无形的力量弹飞下山，或是意志崩溃，主动放弃。
石猛浑身肌肉紧绷，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低吼着一步步向上迈，速度虽慢，却坚定不移。
凌夜依旧感觉游刃有余，但他假装也颇为吃力，额角逼出细汗，呼吸略微急促，勉强跟在石猛身边。
“凌兄弟...坚持住！就快到了！”石猛还以为凌夜到了极限，鼓劲道。
凌夜心中微暖，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讥讽：“两个废物，爬得比龟还慢！给本少爷滚开！”
只见王富在两个跟班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显然也到了极限，却仍不忘挑衅。他看准凌夜“虚弱”，竟示意一个跟班暗中伸脚，想要绊倒凌夜！
石猛大怒：“王富你找死！”想要阻拦却慢了一步。
凌夜眼中寒光一闪，在那只脚绊来的瞬间，他看似踉跄，脚尖却极其隐秘地在那跟班的脚踝处轻轻一点！
这一脚蕴含了一丝剑元力，精准地打在对方发力薄弱之处！
“啊呀！”那跟班顿时感觉脚踝一麻，整条腿失去力量，身体失衡，惊叫着向旁边倒去，连带扯着另一边的跟班和王富也失去了平衡！
“蠢货！”王富惊怒交加，三人顿时滚作一团，在陡峭的石阶上向下翻滚了十几级才狼狈地稳住，磕得鼻青脸肿，引来周围一阵低笑。
“凌夜！你等着！”王富颜面尽失，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耽搁，骂骂咧咧地继续向上爬。
石猛哈哈大笑：“干得漂亮凌夜！没想到你身手这么灵活！”
凌夜淡淡一笑，未多解释。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继续攀登。六千级...七千级...八千级！
到了八千级以上，威压已经变得极其恐怖！仿佛有无数柄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空气中弥漫的剑意几乎凝成实质，切割着皮肤和精神！
石阶上只剩下寥寥百余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此刻也无不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每迈出一步都如同背负山岳！
石猛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每一步踏下，都在坚硬的石阶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和强横的体魄在支撑。
凌夜也装作极为艰难的样子，但他发现，到了这个高度，剑阶上的剑意愈发精纯古老，对他的剑魂吸引力越来越大。他甚至需要分心压制剑魂，以免它过于活跃引起旁人怀疑。
他暗中帮助石猛，偶尔在他力竭时，看似无意地搭把手，渡过去一丝精纯的剑元力，助他缓解压力。石猛只觉压力一轻，还以为是自已突破了极限，吼叫着再次发力。
终于，前方看到了终点！那是一片被云雾缭绕的平台，山门就在眼前！
而此时，平台上已经站了十几道身影。最先到达的是那个蓝衣青年，他气息平稳，仿佛只是散步而来，正闭目养神。其次是几个气息强大的少年，也各自调息。王富和他的跟班也侥幸爬了上来，瘫在地上如同死狗。
“最后一百级！冲啊！”石猛看到希望，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怒吼着发起冲刺。
凌夜紧随其后。
这最后一百级，威压达到了顶点！甚至幻化出种种剑意异象，冲击心神！有人被幻象所困，抱头惨叫滚落；有人被剑意所伤，口喷鲜血。
石猛双目赤红，皮肤表面甚至渗出血珠，但他一步未停！凌夜在他身后，看似摇摇欲坠，实则稳如磐石。
九十级！八十级！七十级！
越来越多的人被甩在身后。
三十级！二十级！十级！
石猛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猛地踏上了最终平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剧烈喘息，却发出畅快的大笑：“哈哈哈！上来了！”
几乎同时，凌夜也“踉跄”着踏上了平台，脸色“苍白”，扶着膝盖“喘息”。
平台上众人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能在这个时间点登上来的，无一不是佼佼者。那蓝衣青年也睁开眼，目光在凌夜身上停顿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王富则投来怨毒的目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凌夜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他丹田内的剑魂，似乎因为终于登顶，接触到此地最浓郁纯净的剑意，竟不受控制地猛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古老的剑道气息，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出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且瞬间被他强行压制，但在场所有人体内的剑气或剑意，都在这一刹那产生了共鸣般的轻微颤动！
尤其是山门处，那几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天剑宗执事和那位青袍老者，几乎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刚刚登顶、看起来“虚弱不堪”的凌夜身上！
他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那股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其本质的纯粹与古老，竟让他们这些剑道高手体内的本命剑气都为之悸动！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青袍老者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凌夜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整个平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夜和老者身上。
石猛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王富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嫉妒和怨恨的表情。
凌夜心中暗道不好，极力保持镇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前辈...您说什么？晚辈刚才...只是感觉威压一轻，就上来了...”
他表现得如同一个侥幸过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普通少年。
青袍老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但凌夜两世为人（加上绝境磨练），心志早已坚如铁石，眼神清澈而困惑，看不出任何破绽。
良久，老者眼中的激动缓缓平复，恢复古井无波，但深处却多了一丝探究和重视。他缓缓道：“或许...是老夫感应错了。你既已登顶，便去一旁休息，准备下一关考核吧。”
“是。”凌夜恭敬行礼，暗暗松了口气，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假装调息，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剑魂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石猛凑过来，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凌夜，刚才怎么回事？那老头好像很看重你？”
凌夜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或许是他感应错了什么。”
石猛挠挠头，似懂非懂，但也不再追问。
后续又陆陆续续有几十人艰难登顶。当日落时分来临，钟声再次响起时，最终成功通过第一关“剑阶问道”的，竟不足两百人！淘汰率惊人！
青袍老者扫视着平台上这群疲惫却难掩兴奋的少年少女，朗声道：“恭喜你们，通过第一关。证明你们至少拥有不错的意志力和剑道天赋。”
“休息一个时辰。之后，进行第二关考核：剑心通明！”
众人闻言，纷纷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和精神。
凌夜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丹田。剑魂依旧活跃，方才那一丝失控，让他心有余悸，也让他更加渴望力量。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住秘密，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青袍老者带领众人来到山门后的一处巨大石壁前。石壁光滑如镜，却并非映照人影，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朦胧的色彩，仿佛蕴藏着无尽迷雾。
“此乃‘剑心壁’。”老者解释道，“能映照人心，考验剑心纯粹与否。将手按于壁上，凝神静气。石壁会根据你们的剑心，显现不同景象。坚持一炷香时间，景象稳定不散者，即为过关。若中途景象崩溃或自身心神失守，则失败。”
“剑心纯粹？”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关听起来比上一关更玄乎。
考核开始，少年们依次上前。
有人手按上去，石壁显现出璀璨华贵的宫殿或神兵利器虚影，但很快晃动溃散，考核失败。那代表其剑心掺杂了太多对权势、外物的贪念。
有人显现出与人激烈争斗、睚眦必报的景象，也很快崩溃。代表剑心被仇恨、好胜所充斥。
王富上前，石壁显现出他欺压他人、耀武扬威的景象，虽然坚持了片刻，最终也晃动起来，勉强在一炷香将尽时才稳定，算他过关，但他已脸色难看。
石猛上前，石壁显现出他挥舞阔剑、守护身后亲友的朴实景象，稳如磐石，轻松过关。
那蓝衣青年上前，石壁竟显现出万里山河、剑照天地的宏大景象，稳定无比，引得执事们纷纷点头。
轮到凌夜。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冰冷的石壁上。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其中！
石壁之上，景象开始演化——最初是模糊的混沌，随即陡然变得清晰！
显现出的，竟是青石城凌家祠堂外，风雪夜跪地的屈辱！是父母墓碑前的冰冷与誓言！是剑冢之中，绝境反杀的狠厉与决绝！是黑风山脉，与狼搏命的血腥与坚韧！
一幕幕过往，无比真实地呈现出来！其中蕴含的屈辱、仇恨、愤怒、杀意、以及那不顾一切的挣扎与坚韧，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这...好强的怨气和杀意！” “此子剑心如此偏激，恐怕...” 几个执事皱起眉头。王富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石猛则一脸担忧。
然而，就在那景象中杀意最浓、即将崩溃的边缘之际，画面陡然一变！
所有的血腥、仇恨、屈辱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剑斩开、净化！画面变得简单而纯粹——只剩下一柄剑！
一柄孤零零的、却笔直向上的、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定光芒的剑影！它不华丽，不强大，甚至有些残破，但却有一种斩破一切迷雾、刺向苍穹的决绝与纯粹！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一剑向青天！
那是一种历经磨难、洗尽铅华后，对剑道最本初、最坚定的向往与执着！
剑心壁前的凌夜，闭着双眼，眉头紧锁，额角有汗珠滚落，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神冲击。但他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柄宁折不弯的剑！
一炷香时间到。
那孤剑虚影非但没有溃散，反而愈发凝实，虽然微弱，却光芒内敛，坚定无比！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兀的转折和那孤剑意象所蕴含的纯粹意志所震撼！
青袍老者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孤剑虚影，又看向凌夜，嘴唇微动，喃喃自语：
“由繁入简，由恨转纯...于万丈红尘劫波中，砺出一颗不染尘垢的向剑之心...此子剑心...通明如玉！”
“过关！优等！”
声音落下，众人哗然！
看向凌夜的目光，彻底不同！先前是疑惑、轻视，此刻却变成了震惊、好奇，甚至是一丝敬畏！
王富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石猛则哈哈大笑，比自己得了优等还高兴。
凌夜缓缓睁开眼，收回手掌，脸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经历巨大心神考验的不是自己。只有他自已知道，在刚才的考核中，他几乎将过往种种重新经历了一遍，最终依靠剑魂守住灵台清明，并将所有杂念淬炼，只余最本质的——求剑之心。
青袍老者深深看了凌夜一眼，朗声道：“第二关考核结束。通过者，一百四十八人。”
“明日清晨，于此地进行最终考核：剑试锋芒！”
“届时，将决定你们最终的去留，以及...入门后的待遇！”
话音落下，众人心潮澎湃，期待又紧张。
凌夜握紧了拳头。最终考核，剑试锋芒么...
他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天剑峰，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无论考核为何，他必将以手中之剑，斩出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