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袁绍的防线，严阵以待的军队
天色在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稀薄的晨光穿透冷雾，为连绵起伏的山峦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
虎牢关，这座饱经战火的雄关，如同一头远古巨兽，静静地匍匐在天地之间。
林渊的大军，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终于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定的集结区域——一片隐于群山环抱之中的狭长谷地。这里距离虎牢关的正面战场尚有数十里，却能越过一道山梁，窥见袁绍大营的全貌。
“嘶……”
当马腾与庞德跟随着林渊登上山梁，拨开身前最后一道灌木丛时，即便是这两位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沙场宿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们对那位“四世三公”的河北袁氏的认知。
那不是一个营地。
那是一座城。一座以虎牢关为核心，向外延展了数十里的，由无数营寨、壁垒、壕沟、箭塔组成的战争之城！
无数杆绣着“袁”字的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其间夹杂着颜良、文丑、张合、高览等河北名将的将旗。从他们所在的山梁望下去，只见连绵的营帐鳞次栉比，布局井然有序，完全按照古代兵法中的“八卦连环”之势构建。
主营居中，翼营为辅，彼此之间以深邃的壕沟与高耸的土垒相连。土垒上，每隔五十步便设有一座箭塔，塔上的哨兵目光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而在营寨之外，大片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削尖了的鹿角和拒马，在晨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像一头巨兽亮出的獠牙。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
只有巡逻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远处校场上传来的，将校操练兵马的沉闷呼喝。整座大营，就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部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而高效地运转着，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这真是袁本初的兵马？”马腾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的横肉绷得紧紧的，再无半分之前的轻视。他本以为袁绍不过是仗着家世，聚拢了一群乌合之众。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其军容之严整，甚至超过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西凉铁骑。
庞德没有说话，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些在营寨间往来穿梭的士卒。他们的步伐沉稳，神情肃穆，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悍勇之气，隔着这么远，似乎都能扑面而来。
“兄长，你看那些巡逻兵的甲胄和兵刃。”庞德的声音有些干涩，“清一色的制式装备，保养得锃亮。这得需要多大的财力，多严的军纪才能做到。”
马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又是一沉。是啊，董卓的西凉军虽然悍勇，但装备驳杂，许多士卒的铠甲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而袁绍的军队，却富裕得像一支皇家卫队。
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军纪严明。
这样的敌人，该怎么打？
一瞬间，昨天还因为发现了小路而兴奋不已的两位将军，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身旁的林渊，想从这位年轻主帅的脸上，找到一丝凝重或者不安。
然而，他们失望了。
林渊只是静静地站着，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晨风吹动着他黑色的发丝和身后的披风，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营寨和壁垒，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姻缘天书】的图卷之上，一幅壮阔无比的气运图景正缓缓展开。
那股属于袁绍的金色“帝王”气运，此刻不再是虚无缥缈地悬浮于空中，而是化作了亿万条璀璨的金线，深深地扎根于脚下这片广袤的营盘之中。
每一座营帐，每一道壕沟，每一名士卒，都被这些金线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金线之上，流淌着名为“坚韧”与“秩序”的力量，将整座大营的气运，编织成了一张巨大而牢固的金色蛛网。这张网，充满了四世三公门阀世家那种根深蒂固的底蕴与威严。
他甚至能看到，在吕布昨天冲击过的那片区域，金色的蛛网虽然出现了一些破损和紊乱，但此刻，正有无数新的金线从主营方向延伸过来，迅速地进行着修复与加固。其恢复速度之快，组织效率之高，令人心惊。
这才是真正的诸侯之基。
袁绍，绝非董卓那种依靠暴力和劫掠维持的流寇霸主。他有根基，有底蕴，有名望，更有足以支撑他野心的实力。
“看来，我们这位袁盟主，是把整个河北的家底都搬来了。”林渊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将军，此等防线，固若金汤。我们那支奇袭小队……”马腾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担忧，“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林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马将军，你觉得，一座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堤坝，最先崩溃的地方，会是哪里？”
马腾一愣，下意识地答道：“自然是……是内部，或者最薄弱的地方。”
“说得对。”林渊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格外喧嚣的吕布大营。“那吕布，就是一柄最锋利的矛，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冲击袁绍这面最坚固的盾。”
他顿了顿，又将手指移向自己脚下这片隐蔽的谷地。
“而我们，是水。”林渊的声音轻了下来，“无孔不入的水。矛与盾相撞，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产生裂痕。而水，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那条裂痕出现，然后，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
马腾与庞德似懂非懂，但看着林渊那双自信而深邃的眼睛，他们心中那刚刚升起的焦躁与不安，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们或许不明白那些高深的计策，但他们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从一介亲兵，一步步走到今天，将他们从西凉的泥潭里带出来，给了他们一个全新未来的年轻人。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侦查的斥候，如同猿猴般从山壁的另一侧悄然滑下，单膝跪在林渊身后。
“启禀将军！”斥候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刚刚探得消息，吕布大营那边已经传下话来，说昨日是试探，今日，温侯要亲自出马，率领他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为大军破关！”
“陷阵营？”庞德的眉头一挑，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据说是吕布麾下由高顺统领的一支精锐步卒，战力极强。
“不止！”那斥候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温侯还放出话来，说他要效仿昔日霸王，于万军之中，取袁绍上将颜良之首级！”
此言一出，马腾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疯子。
这个吕布，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不想着如何稳妥进攻，反而叫嚣着要去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他当袁绍麾下那数万河北精锐是泥捏的不成？
马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如山峦般沉稳的袁绍大营，又想了想吕布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模样，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这场戏，或许会非常精彩。
林渊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抬起头，再次望向那座巨大的战争之城。他能看到，那张金色的气运大网，在得知吕布即将发动总攻的消息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运转得更加迅速，金光也愈发凝实。
无数代表着“杀机”与“战意”的红色丝线，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虎牢关的正面汇聚，在那里，编织成了一个巨大而血腥的漩涡，像一张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而那股代表吕布的紫色猛将气运，此刻正像一团被点燃的火药，狂暴，炽烈，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气息，正笔直地，朝着那个血色的漩涡，悍然冲去。
林渊缓缓收回目光。
他知道，这场决定天下格局的大战，真正的大幕，终于要拉开了。
而他，这个手握剧本的导演，只需要找一个最好的位置，安静地欣赏，这场由天下第一武将，主演的，注定会无比惨烈的悲剧。
“传令下去。”林渊的声音，在清晨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让将士们继续休息。另外，把伙房最好的肉汤，都送到山梁上来。”
他转过头，对着一脸错愕的马腾与庞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精彩的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不找个好位置，温一壶好酒，岂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