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夜渊赶到救顾盼，击退黑炎宗宗主
那一声叹息，仿佛来自九幽之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伴随着叹息，那股纯粹到极致的魔气，如泼墨般在虚空中渲染开来。它不像墨焚的魔火那般狂躁暴虐，反而深邃、静谧，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与热的永恒之夜。
这道黑色的魔气精准地化作一道堤坝，横亘在顾盼与那道由法则碎片构成的璀璨洪流之间。
嗡——
法则洪流撞上了黑色堤坝。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对冲的爆炸。那足以将金丹修士都撕成碎片的法则洪流，在接触到黑色魔气的瞬间，就像是奔腾的江河汇入了无垠的死海，所有的狂暴与光芒，都被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无声无息地吞没、消解。
原本在法则冲刷下几近透明的顾盼，身体骤然一松。那股撕裂神魂、重塑肉身的恐怖压力，消失了。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倒在地，但意识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抬起头，透过那渐渐稀薄的魔气，看到了一个身影。
来人一袭玄色长袍，衣摆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魔纹，在昏暗的遗迹中流淌着幽光。他身形修长，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这片天地的中心。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无奈。
是夜渊。
“夜渊！”
另一边，黑炎宗宗主墨焚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夜渊，眼神中的贪婪与狂热被惊疑和忌惮所取代。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品阶之高，是他生平仅见。那不是普通的魔气，而是仿佛魔道本源一般的存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自己引以为傲的黑炎魔火都开始不安地颤动，像是臣子见到了帝王。
“你是何人？”墨焚色厉内荏地喝道，“此乃我黑炎宗发现的上古遗迹，阁下不请自来，还想插手我宗门内部之事，未免太不把我黑炎宗放在眼里了！”
他搬出宗门名号，试图给对方施压。
夜渊终于将目光从顾盼身上移开，转向墨焚，那双紫眸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黑炎宗？”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玩味，“没听过。”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直接。
墨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好歹也是金丹修士，一宗之主，在魔界西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轻视！
“找死！”
怒火烧掉了理智，墨焚爆喝一声，不再有半分保留。他双手猛地合十，金丹一层的修为全力催动。
“黑炎魔龙噬！”
他身后的空间扭曲，一头由纯粹黑色火焰构成的狰狞魔龙咆哮而出。那魔龙体长数十丈，鳞甲分明，龙目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烈焰，张开巨口，带着焚山煮海之势，朝着夜渊吞噬而去。
遗迹核心的温度，在这一刻骤然飙升。
顾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烤干，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她艰难地催动体内仅存的冰灵力护住心脉，骇然地看着那头威势滔天的魔龙。这一击，比之前墨焚对付她的所有攻击加起来，都要恐怖十倍。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夜渊的反应，却只是抬起了右手。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优雅。五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握。
“聒噪。”
随着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他身前的空间，那片深邃的魔气，开始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向内塌陷、收缩，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
那旋涡不大，只有一人高，却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能吞噬万物的维度。
咆哮而来的黑炎魔龙，一头扎进了旋涡之中。
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并未发生。那庞大的、威势无匹的魔龙，就像泥牛入海，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小小的黑色旋涡一口吞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平浪静。
仿佛刚才那头狰狞的魔龙，只是一个幻觉。
“噗！”
本命术法被如此轻易地破去，墨焚心神受到重创，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色的血。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空间……法则……你是……魔王境？！”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随意一握，便能扭曲空间，形成吞噬一切的黑洞，这绝不是金丹修士能拥有的手段。唯有那传说中，能掌控一方天地法则的魔王境强者，才能做到！
夜渊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着的手掌，缓缓张开。
一缕微弱的、奄奄一息的黑色火苗，在他掌心跳动。那正是刚才那头黑炎魔龙的本源魔火，此刻却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仔，瑟瑟发抖。
“你的火，太弱了。”
夜渊屈指一弹，那缕火苗便倒飞而回，速度比来时快了百倍不止。
墨焚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死亡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想躲，却发现周身的空间早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缕属于自己的本源魔火，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嗤！
火苗没入他的胸膛。
墨焚身体剧烈一震，低头看去，胸口没有伤痕，但他的金丹之上，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股阴冷、霸道的魔气，正顺着裂痕，不断侵蚀着他的本源。
“你……”他指着夜渊，又惊又怒，却只说出一个字，便再次喷出一口血。
对方没有杀他，却废了他近百年的修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滚。”夜渊终于舍得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或者，死。”
墨焚死死地盯着夜渊，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同样在看着这边的顾盼，眼神中的怨毒与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他终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魔王境强者，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存在。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强行压下伤势，转身化作一道狼狈的黑光，头也不回地朝着遗迹入口逃去，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留下。
随着墨焚的离开，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终于彻底消散。
整个遗迹核心，再次恢复了死寂。
顾盼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看着不远处那个玄色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一次。
又一次被他所救。
而且，这一次，她亲眼见识到了他真正的实力。那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强大。金丹一层的墨焚，在他面前，真的就如同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
魔王境……
这就是夜渊的真正境界吗？
夜渊转过身，迈步向她走来。
他每走一步，顾盼的心跳就莫名地加快一分。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感。
他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像是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不太听话的物品。
“真会给我找麻烦。”他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顾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刚才强行吞噬法则洪流，又硬抗金丹威压，她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刚一动弹，经脉中残留的混乱力量便开始冲撞，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过去。
一只手伸了过来，两根手指精准地点在了她的眉心。
一股冰凉而精纯的魔气，顺着他的指尖渡入她的体内。那股魔气所过之处，她经脉中那些狂暴混乱的法则力量，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瞬间变得温顺起来，被安抚、梳理，最终缓缓融入她的丹田。
顾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
她抬起眼，近距离地看着夜渊。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从这个角度看去，他身上那股属于强者的压迫感淡了许多，反而多了一丝不真实的清冷。
“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夜渊收回手，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我会还的。”顾盼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她没有说谢谢。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谢谢是最无用的词汇。利益与亏欠，才是维系关系最稳固的纽带。
夜渊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那枚古戒上，又扫过她空空如也的丹田。
“吞噬法则的滋味，如何？”他忽然问道。
顾盼一怔，下意识地内视自身。她发现，丹田之内，噬灵口正懒洋洋地蛰伏着，而在它的周围，萦绕着一丝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线。那正是被它强行吞噬后，未来得及消化的法则碎片。
“不怎么样。”顾盼实话实说，“差点死了。”
“那是你太弱。”夜渊毫不客气地评价，“连一丝残影都承受不住。”
顾盼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说的是事实。
“不过，你倒是因祸得福。”夜渊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东西，对你日后凝结金丹，有天大的好处。”
顾盼心中一动。
“但，”夜渊话锋一转，紫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别高兴得太早。这东西的气息，也会为你引来比刚才那个废物，更麻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