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攻入京营战火燃，浅月亲临救伤员
“杀入秦王府，救出秦王殿下！”
苏浅月的声音清亮，在这座废弃的官窑中回响，掷地有声。最后一个字落下，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兵刃出鞘时那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跪在地上的汉子们利落地站起身，眼中方才的激动与热泪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沉静与凶狠。他们是兵，是刀，一旦有了指向，便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秦王府外围是赵德的禁军，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独臂的王海走到苏浅月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语，又像是在汇报军情，“我们人少，硬冲是送死。”
“我们不硬冲。”苏浅月目光沉静地看着远处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赵德接到的是‘稳住局势’的死命令，他不敢主动进攻，只会死守。这种防线，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最怕的就是从内部被撕开一道口子。”
她转向林夫人：“夫人，忠勇军旧部，可有擅长潜行和斥候之职的弟兄？”
林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有！斥候营的陈六，当年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今在城南开了家棺材铺，最擅长隐匿气息。还有工兵营的李拐子，腿脚虽不利索，但京城地下的暗渠水道，他比耗子还熟。”
“好。”苏浅-月当机立断，“请林夫人立刻派人联络他们。让陈六带一队精锐，从暗处渗透，目标不是杀人，是制造混乱，越大越好。让李拐子探明通往王府内院的水道，我们的人，从地下走。”
她的命令清晰、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王海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为全然的信服。这不像一个深闺小姐，倒像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在沙盘前从容布局。
“其他人，随我来。”苏浅月说完，转身走向官窑的阴影处。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青禾守在车边，见到众人过来，她掀开车帘，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车厢里没有锦缎软垫，而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包。苏浅月亲自打开一个，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叠放整齐的白色布条、小瓷瓶和一些造型古怪的金属器具。
“这是……”王海不解。
“伤药，金疮药、止血散、还有解毒丹。”苏浅月拿起一个小瓷瓶，“赵承擅长用毒，他手下的人，兵刃上很可能淬了毒，不得不防。”
她又指向另一边几个安静站立的身影。那是三名穿着朴素布衣的女子，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上下，神情沉稳，手上都提着药箱。为首的那位，正是苏浅月从民间招募、精通毒理的女医，姓孙。
“这是孙医官和她的弟子们。”苏浅月介绍道，“今晚，她们是我们的后盾。弟兄们若有受伤，不要硬撑，立刻退下来找她们。”
忠勇军的汉子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有些古怪。上战场，带一群女人？
王海却看懂了苏浅月的心思。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对着那几个女医官一抱拳，声音洪亮：“有劳各位了！”
有备无患，方能一往无前。这位苏小姐的心思，比针尖还细。
夜色更深，京城成了一座巨大的、明暗交织的棋盘。
秦王府外，火把连成长龙，将整座府邸围得固若金汤。禁军统领赵德站在高处，遥望着府内偶尔窜起的火苗，眉头紧锁。皇帝的命令是“稳住”，这个词最是磨人。他既怕里面的秦王出了事，又怕外面的叛军狗急跳墙。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忽然，东边街角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火光冲天！
“将军！不好了！东市粮仓那边……好像也起火了！”
赵德心里“咯噔”一下。东市粮仓？那里不是宁王的地盘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南边又有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将军！南城兵马司的军械库被人撬了！守军和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打起来了！”
“西边！西边有黑衣人冲击城门！”
“北边……”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警报，整个京城的防线仿佛瞬间被捅出了无数个窟窿。赵德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有多少股叛军？宁王的人不是都在围攻官仓和秦王府吗？
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叛军”，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二十人。是陈六带着斥候营的老兵，用最少的兵力，在京城这张大网上，同时点燃了十几处火头。他们打了就跑，绝不恋战，目的只有一个——把水搅浑。
赵德的指挥系统瞬间陷入了瘫痪。他不断地分派人手去各处“救火”，秦王府外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在此刻，秦王府后院一处偏僻的枯井下，井盖被无声地推开。
李拐子率先探出头，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对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紧接着，王海、苏浅月，以及数十名忠勇军旧部，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井下鱼贯而出。他们身上沾着污泥和水道的腥臭，眼神却亮得吓人。
“小姐，您和女医官们在此处等候，这里相对安全。”王海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一处假山，“末将带人杀进去！”
苏浅月却摇了摇头。“我跟你们一起。”
“这太危险了！”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伤亡只在瞬息之间。”苏浅月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喙，“我离得近一些，就能多救回一个人的性命。你们是为我卖命，我没有躲在后面的道理。”
她看着王海，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母亲当年若是懂得上阵杀敌，或许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我虽不会武，但我会医。王将军，这是我的战场。”
王海看着她，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让他这个沙场老将都为之动容的平静。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劝阻，重重地点了点头。
“杀！”
一声压抑的低吼，王海提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朴刀，一马当先，朝着王府内院的火光处冲了过去。数十名忠勇军旧部紧随其后，他们如一把沉默而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秦王府最柔软的腹地。
府内的叛军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后院杀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
苏浅月带着孙医官等人，紧紧跟在队伍后方，利用建筑和廊柱作为掩护。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战争的残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滚烫的血液溅在她的裙角，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同时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几枚「轻身符」，悄悄贴在孙医官和几个弟子的腿上，让她们的动作能更敏捷一些。
“啊！”
一声惨叫，一名忠勇军士兵被叛军的长矛刺穿了小腿，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
“把他拖过来！”苏浅月立刻喊道。
两名士兵迅速将伤员拖到廊柱后，孙医官立刻上前，剪开裤管，撒上金疮药，用布条飞快地包扎。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就是苏浅月想要的。一支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女子队伍。
战况愈发激烈。王海勇猛无匹，他那条独臂挥舞着朴刀，虎虎生风，竟无人能挡。叛军的防线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保护苏小姐！冲向主院！”王海大吼一声，目标直指王府的核心。
就在这时，一支淬着幽蓝光芒的弩箭，从暗处的阁楼上悄无声息地射出，目标不是王海的要害，而是他握刀的那只手臂！
王海察觉到危险，侧身想躲，但那弩箭来得太快太刁钻。他只来得及避开手腕，弩箭却“噗”的一声，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小臂。
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王海闷哼一声，手中的朴刀险些脱手。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正顺着伤口，飞速地向上蔓延。
“有毒！”他怒吼道，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将军！”周围的士兵大惊失色，想上前救援，却被更多的叛军死死缠住。
阁楼上，一个黑衣人看着摇摇欲坠的王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这见血封喉的蛇毒，不出十息，便能要了他的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丽的身影，不顾一切地从廊柱后冲了出来。
“都让开！”
是苏浅月！
她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药丸，以一种与她柔弱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冲到了王海身边。
“张嘴！”她命令道。
王海此时已有些神志不清，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他下意识地张开嘴，一颗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药丸被塞了进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解毒丹，已使用。】
苏浅月没有停下，她一手扶住王海，另一只手抽出头上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刺入他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动作精准狠厉，瞬间封住了毒血的流向。
“撑住！”她低喝一声，抬头看向那座阁楼，眼中迸射出彻骨的寒意。
又是毒。
赵承，你和你的人，就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吗？
前世，你们用毒害死了我母亲，害死了我。
这一世，我的人，你们一个也别想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