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哭泣求饶演大戏，龙气悄然注石柱
大殿内的空气，因那两行清泪而变得粘稠。
沸反盈天的喧嚣诡异地平息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所有妖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伏在地上的身影上，那两行泪仿佛不是流在她的脸上，而是滴进了它们的心里，激起一种混杂着施虐快感与病态期待的涟漪。
这才是他们想看的。
不是那个释放出恐怖威压的神秘存在，也不是那个端坐高位、深不可测的人族王后，而是现在这个被剥夺了一切，只能用眼泪来表达绝望的、真正的玩物。
叶染的身体在颤抖，起初还很轻微，但很快，那颤抖变得剧烈，仿佛再也无法抑制。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从她散乱的发丝间漏了出来，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发出的最后悲鸣。
“怎么？这就哭了？”碧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欣赏的意味，像是在鉴赏一件即将破碎的完美瓷器，“本王还什么都没做呢。你的眼泪，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叶染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红得像兔子，里面充满了血丝，却又亮得惊人。她望着碧鳞，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
“我……我跳……”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求求你……我什么都做……只要……只要别杀我。”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殿内压抑的气氛。
“哈哈哈哈！听见没！她服软了！”
“快跳！老子等不及要看人族第一美人跳舞是什么样了！”
犀九更是兴奋地用拳头捶着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地面都为之震动。
碧鳞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很享受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碾碎他人尊严的感觉。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身边的空地：“就在这里跳。让所有兄弟都看清楚。”
叶染的目光从碧鳞的脸上，缓缓滑到她身后那张空着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上。她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恍惚，随即，那点恍惚被更深的恐惧与谄媚所取代。
“是……是……”她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可她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试了几次，都软软地滑了下去。最后，她只能用一种狼狈的姿态，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远离碧鳞的脚边，为自己腾出一块小小的“舞台”。
“大王……您才是万妖窟真正的大王。”叶染一边挪动，一边用那哭得嘶哑的嗓子说道，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此刻大殿的安静，而清晰地传到每个妖的耳朵里，“那头猪……又蠢又肥，它根本不配坐那个位置。只有您……您这么强大，又这么……这么美……才配当我们的王。”
这番话，像是一股最醇的美酒，直接灌进了碧鳞的心里。
强大？美丽？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也最在意的东西。从一个卑微的人族女子的口中，用这种绝望而真诚的语气说出来，比任何下属的吹捧都让她受用。
碧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连带着看叶染的眼神，都少了几分纯粹的残忍，多了几分猫戏老鼠般的慵懒。
“算你还有点眼力。”她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份赞美，“别废话了，开始吧。若是跳得不能让本王满意，你的舌头，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叶染浑身一颤，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她终于勉强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身上那件原本华贵的白色长裙，此刻又是泥又是灰，还被撕破了好几处，看起来褴褛不堪。一头青丝散乱，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只露出一个苍白而尖俏的下巴，和一双盛满了惊恐与泪水的眼睛。
她就那么站着，像一朵在狂风暴雨中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白莲。
殿内的妖都屏住了呼吸，连犀九都停止了捶地，瞪大了牛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叶染动了。
她抬起手臂，动作僵硬而迟缓。她试着旋转身体，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那不是舞蹈，那只是一个被恐惧攫取了所有心神的人，在强迫自己活动肢体。
没有美感，只有滑稽。
“哈哈哈哈！这是在跳舞还是在抽筋？”一个狼妖率先爆发出大笑。
“我看像只没头的苍蝇！”
“就这？还第一美人？真是笑掉老子的大牙！”
嘲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叶染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像是被这些笑声刺痛，茫然地转着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的动作越来越乱，越来越没有章法，像一个坏掉的提线木偶，在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
碧鳞靠在王座上，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将高高在上的美人踩进泥里，看她丑态百出，这比直接杀了她，更能满足她那扭曲的快感。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场充斥着屈辱与嘲笑的闹剧中，作为主角的叶染，她的灵魂深处，是一片不起波澜的冰冷湖面。
*“火候差不多了。”* 她在心中对敖烬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天气。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这帮蠢货的口水都要流到你脚上了？”* 敖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与嫌弃，*“本尊的龙气，不是让你拿来陪这群杂碎演猴戏的！”*
*“别急，老龙。”* 叶染的意识掠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你没感觉到吗？空气里的妖气，已经开始‘躁动’了。就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油，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滴水。”*
经她提醒，敖烬沉下心神去感知。
果然，万妖窟内那原本还算平稳的地脉妖气，此刻正变得极不稳定。无数细碎狂乱的能量流，正被那根石柱中他的一缕龙气所吸引、所撬动，在地底深处汇聚、碰撞，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巨大旋涡。
而地面上的这些妖，因为自身的妖气与地脉相连，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他们虽然没有察觉到根源，却本能地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与亢奋，以至于他们的吼叫比平时更响亮，情绪也比平时更狂热。
他们以为这是因为兴奋，却不知，这是他们体内的妖力，即将失控的前兆。
就在这时，正在胡乱转圈的叶染，仿佛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啊”地一声短促惊叫，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前方扑倒。
她摔得很重，脸颊都擦在了粗糙的石地上，发出“刺啦”一声。
“废物！”碧鳞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她已经有些看腻了。她伸出脚，踢了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染：“起来！本王还没说停！”
叶染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头，半边脸颊上已经多了一道刺眼的血痕。她看向碧鳞，眼中满是哀求。
“大王……我……我没力气了……”她哭着说，“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愿意……我愿意做您的奴婢，为您舔鞋……只求您……”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行动来表示。
她开始在地上，用一种极尽卑微的姿态，朝着碧鳞的方向，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这一幕，让大殿内的狂热气氛达到了顶点。
一个曾经的人族王后，如今像狗一样，要爬过去舔新王的鞋子！
还有比这更刺激，更能彰显碧鳞无上权威的画面吗？
“爬快点！”犀九兴奋地吼道。
群妖的嘶吼声、口哨声、哄笑声汇成一股污浊的声浪，几乎要将大殿的穹顶掀翻。
碧鳞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权力达到顶峰时的陶醉表情。她甚至没有再去看地上的叶染，在她眼里，那已经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证明她伟业的卑微注脚。
叶染爬得很慢，很艰难。
她的头发垂落下来，完全遮住了她的脸。她的身体因为屈辱而剧烈起伏。
她爬行的路线，不偏不倚，正好要经过大殿中央那根最粗壮的石柱。那根被她注入了龙气的“镇妖柱”。
在经过石柱时，她“虚弱”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靠着石柱喘口气。
她的右手，在所有妖的视觉死角里，看似无力地扶在了石柱满是尘土的基座上。
就在她的掌心与冰冷的石面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低沉、极古老的共鸣，从地脉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响，却仿佛直接敲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之上。
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碧鳞，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那些狂呼呐喊的妖兵，声音也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大殿之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妖都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寻找那诡异声音的来源。
只有叶染，依旧保持着俯身爬行的姿态。在无人看见的、被发丝与阴影笼罩的脸庞上，她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澈如洗，一片漠然。
而她那被牙齿咬得发白的嘴唇，正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游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