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魔尊龙祖初交锋，言语试探达成交易
那笑声，清越，空灵，却又透着一股将一切规则都碾碎后付之一炬的癫狂。
在这片由敖烬残魂意志构筑的、只有死寂与威压的黑暗虚空中，这笑声是唯一的杂音，也是最刺耳的挑衅。
盘踞在虚空尽头的那双巨大金色竖瞳，其中流淌的熔金融光，在这一刻出现了万载以来从未有过的凝滞。那足以压垮神魂的磅礴威压，也因为主人的心神失守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对方在窥见他的真身后，会恐惧，会贪婪，会震惊，会怜悯。这些情绪，他早已司空见惯，甚至感到了厌烦。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笑。
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因为找到了“有趣”的玩具而感到的……愉悦。
“你……笑什么？”
敖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份古老的威严与怒火被一种更深沉的困惑所取代。他活过的岁月比星辰还要久远，却第一次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渺小生灵的所思所想。
“我笑你啊。”叶染的神魂虚影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她那张绝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因大笑而泛起的“红晕”。她歪着头，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眼神，回望着那双巨大的龙瞳。
“空有掀翻棋盘的胆量和力量，却只会想着和棋盘同归于尽。多浪费。”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仿佛真的触碰到了一张无形的、由法则织成的棋盘，“棋盘不好玩，掀了就是。可棋子……棋子是无辜的吗？不，它们更有趣。看着它们在既定的格子里挣扎，然后亲手把它们一个个拎起来，放到它们本不该去的位置，看它们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欣喜若狂……这，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敖烬沉默了。
他那被囚禁了万载的灵魂，第一次听到了如此离经叛道的理论。
逆天，在他以及所有反抗者的认知里，是毁灭，是抗争，是以血还血，是以牙还牙，是砸碎旧世界的枷锁。
而眼前这个“小魔头”口中的“逆天”，却更像是一场……游戏。
一场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肆意篡改规则的、恶劣的、却又充满了无穷诱惑的游戏。
“改写剧本？”敖烬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审慎，他开始重新评估眼前这个闯入者的价值与危险性，“凭你？一缕连肉身都没有的孤魂，一个连灵力都无法凝聚的废人。你拿什么去握住那天道的笔？”
他试图用言语重新夺回主导权，用现实来打击对方那不切实际的狂想。
然而叶染只是又笑了。
“就凭我知道你在这里。就凭我能用这具废柴身体，徒手杀掉你的‘狱卒’。更凭……”她的神魂虚影向前飘近了几分，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双能焚尽万物的龙瞳，一字一句道，“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一句话，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进了敖烬那被层层傲慢包裹的、最柔软的痛处。
是啊。
别无选择。
要么，继续被镇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脉深处，日复一日地感受着自己的魂力被一头蠢猪吞食，灵魂在无尽的屈辱中慢慢消磨，直至彻底湮灭。
要么，就赌一把。
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风中残烛还要脆弱，灵魂深处却比混沌还要疯狂的“小魔头”，真的能带来一丝变数。
虚空中，那些捆缚着龙魂虚影的秩序锁链，随着敖烬心绪的剧烈波动而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绷得笔直。那是天道法则的本能反应，在警告他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妄想。
“吾凭什么信你？”敖烬的声音冷了下来，磅礴的龙威再次凝聚，如同亿万吨海水，朝着叶染的神魂碾压而去，“你想要的，无非也是吾这身残破的龙魂之力。你与那头蠢猪，与那天道安排的‘天命之子’，有何区别？”
他要看一看，这小魔头的灵魂，到底能承载多少分量。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叶染的神魂虚影在这股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撕碎，碾成最纯粹的虚无。
可她依旧站在那里，身形甚至没有一丝晃动。
她的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也未曾改变分毫。
“区别？”她轻声反问，声音在那震耳欲聋的威压中，却清晰地传入敖烬的魂核深处，“区别就是，他们把你当垫脚石，当补品，当战利品。”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幽深，仿佛倒映着一片没有星辰的永夜。
“而我，把你当同类。”
同类。
这两个字，像一道贯穿万古的惊雷，在敖烬死寂的灵魂中轰然炸响。
他那双金色的竖瞳，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同类？
他乃是生于混沌之初、统御四海万族的龙皇敖烬。
而她，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弱小的人族魔头。
他们怎么可能是……同类？
可是，当他再次看向她那双眼睛时，却不得不承认。
是的。
同类。
那双眼睛里，没有对力量的敬畏，没有对天道的顺从，没有对生死的恐惧。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对所有既定规则的……不屑与嘲弄。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相同的孤独，相同的桀骜，以及相同的，被整个世界所排斥的……疯狂。
他们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剧本”里的“异类”。
“哈……”敖烬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仿佛自嘲般的短促吐息。他那庞大的龙魂虚影，在锁链的束缚下微微动了动，“一个有趣的小魔头。说出你的交易吧。”
他承认了她的资格。
不是因为她的力量，而是因为她那份让他都感到心惊的疯狂，以及那句直击灵魂的“同类”。
叶染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她知道，鱼儿上钩了。
“很简单。”她伸出两根手指，姿态轻松得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第一，我帮你摆脱这身狗链子，让你重获自由。”
敖烬的龙瞳中，金光一闪。
“第二，”叶染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你，奉我为主，助我……把这个无聊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如何？”
奉我为主。
这四个字一出口，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至冰点。
“放肆！”
敖烬的怒吼声化作实质的音浪，在整个虚空中炸开。无数条秩序锁链被他狂怒的力量绷得嗡嗡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区区蝼蚁，也敢妄言让本尊为主？！你可知‘龙’之一字，代表着什么？吾即便是魂飞魄散，也绝不受此屈辱！”
龙族的骄傲，不容许他向任何生灵低头。尤其是一个比他弱小了不知多少个量级的存在。
叶染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看，你还是没懂。”她叹了口气，像是在教一个不开窍的学生，“主仆之名，不过是个称谓，一个方便行事的‘设定’罢了。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话的、能为我所用的‘力量’。而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带你挣脱囚笼，并给你一个宣泄万年怒火的‘舞台’。我们各取所需，何必在乎这虚名？”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戏谑起来：“还是说，你所谓的龙族骄傲，就是守着这破烂的猪圈，等着被天道安排的男女主角过来，把你当成经验包给刷了？”
“你……”敖烬被她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他的痛点上。
这个小魔头，不仅疯狂，更拥有一颗能洞悉人心的、毒辣无比的玲珑心。
虚空中，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敖烬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万载的骄傲与自由的渴望，在他残破的灵魂中疯狂地撕扯、碰撞。
许久，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妥协。
“我可以与你合作，帮你搅乱这个世界。但，不是主仆，是盟友。”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盟友？”叶染挑了挑眉，似乎在思考这个词的性价比。
过了片刻，她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也行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我的盟友，如果办事不力，或者……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下场可比当我的仆人惨多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却让敖烬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有种直觉，这个小魔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叶染拍了拍手，像是谈成了一笔不错的生意，“交易达成？”
“成交。”敖烬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吾助你，你为吾解封。但你记着，小魔头，若你敢有半句虚言，或是在背后耍什么花招……”
那双巨大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着叶染的神魂，其中流淌的，是足以焚灭神魂的毁灭之炎。
“本尊不介意在魂飞魄散前，先换个魔头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