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第一时间脱离攻击范围的陆临久依旧被余波波及。
剧烈的冲击把海面震出一个圆形巨坑,部分倒霉的锈蛇瞬间毙命。漫天沙尘夹杂着锈海的水汽,如同下起了一场泥泞的小雨。
临久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灵,对方面色平静,看着像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样。
舞文君处于风暴中心,刚才那一击虽然覆盖极广,但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只是令她略显狼狈。
抬头望去,那巨兽依旧浮空,遮天蔽日。在这巨兽面前,他们的体型比蝼蚁还要渺小。
天空中,那巨兽缓缓抬起爪子,爪心向上,一颗黑色土球在它手中凝聚,这一次,比刚刚还要大的多。
无穷无尽的沙尘向他汇聚,仿佛他是这片天地的黑洞。
临久看得头皮发麻,始终不敢散去护体的魔气,她一点都不想触碰到这沙尘!
但这似乎不可避免。
目之所及,皆是黄沙。
海玉楼的人速度最快,烟景看了下手中的指针,确定尘遁珠的位置,率先出手,十个化婴紧随其后,身影如暗夜中的毒蛇,他们手持短剑,分别从最刁钻的角度无声无息地袭杀而至。
速度极快!
烟景处在最前方,丢出短剑,一道凌厉无匹的白色剑罡撕裂沙幕,咆哮着,直刺那沙尘巨兽的心核。那里,便是尘遁珠所处的位置!
巨兽怒吼一声,一爪拍在自己胸口,将烟景整个人按在身躯之上。
砰!
又一次爆发出漫天沙尘。
“好脏。”
临久抬头看着天空,下意识地往后躲。一旁方灵面色凝重了一些,右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罗盘上的指针。
天空之中。
巨兽缓缓抬爪,胸口的流沙处飞速塌陷,烟景不见了,而它的胸口多出一个空洞。
尘遁珠……被夺走了!
在它下方,一道黑袍身影正抓着什么急速远遁!
巨兽发出一声哀鸣,周身沙尘迅速剥落。它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最终轰然破碎,重新化作铺天盖地的黄沙尘土倾泻而下。
修为不足,体积再大也只是外强中干。
天上又下起了“雨”,这雨依旧黑色浑浊,全是泥土与沙粒。临久看见这一幕,脸色猛然一沉,差点没吐出来。
烟景手握土黄色的尘遁珠,远远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随即迅速转变方向离去。舞文君脸色骤变,大声喝道:“阻止他!”
这灾珠绝不能落入海玉楼之手!
碧落琉璃宗弟子们听命纷纷持剑追去。痕炭半岛的妖魔在妖君的带领下紧随其后。
不知是否是错觉,方灵觉得那银白色妖魔在追上去之前,似乎不经意地朝她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很隐蔽。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金铃儿”,对方正一脸嫌弃地用血气驱散周身尘埃,对珠子的状况漠不关心。
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真是迟钝……这种时候了,还在磨蹭……
难成大事!
天上流沙如瀑,方灵撑开一把伞状法宝,将污浊隔绝在外。临久很自然地靠过来,“你同伴拿走了珠子,你不跟上去吗?”
方灵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味的保持沉默。如果这尘遁珠真这么得手,那她也没必要跟过去了。
这边还在犹豫,那边飞在最前面的烟景忽然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正是从他手心处传来。
他低头一看,右手中的尘遁珠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状。仔细看去,竟是珠子裂开,其中的黄色沙尘正一点一点向外泄漏。
“不!”
他身形骤然停顿,第一时间试图以灵气收集流出的“黄沙”。然而,就在他的灵气触碰到珠内沙尘的刹那,整个人猛地一僵,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直刺脑海。
他惨叫一声,坠向锈海。
坠落途中,那珠子中泄漏出的“黄沙”竟化作一张长满手的沙毯,将他紧紧包裹。
他拼命挣扎,从“毯子”中挣脱出来,浑身剧烈颤抖,仿佛急于抖落所有沙尘。
就在这时,舞文君拿着的长刃远远袭至,横向一挥,一众化婴修士不敢硬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剑芒削去了烟景的头颅。
然而,他的颈部没有鲜血喷出,只有一缕黄沙飘散。
烟景的头颅在半空中微微后仰,眼神出奇冰冷。黑袍之下,是一张凶恶的长相。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口,便彻底化为了黄沙。
连同他的身躯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件黑袍,轻轻落在锈海表面,连神魂都没跑出来,显然在她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那家伙的神魂被吸入了尘遁珠!见此一幕,舞文君猛地刹住脚步,这场面也太惊悚了点。
银白色妖魔紧追到她身后,手臂一抖,两根银白长刺滑落手中,“发生什么了?”
“他死了。”
“你杀的?”
“你没看见?”舞文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散出灵识探查,却扫了个空。
“文君,没用的,灵识扫不出他来。”
“离我远点儿。”
舞文君皱着眉后退,这家伙,不懂什么叫避嫌么?叫这么亲密,搞得自己与他很熟悉一样!
“在下面。”银白妖君垂首,看着脚下的锈海。
舞文君立刻往上飞一截,同时往下看,下面一片平静。
“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有些不信。
“我的鼻子不会弄错…”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过,海玉楼的人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准确搜寻到。”
能如此精准定位,必定用了至亲之人的血液或其他媒介。他推测,海玉楼的人很可能用了石冷亲人的血或魂,施于法宝之上,才能如此准确地锁定石冷的位置。
论及手段之恶毒,妖魔远不及灵界修士。这类事情,他见得多了。
“你飞我头上做什么?”他忽然发现舞文君悬在了自己上方。抬头看一眼,他愣了一下。
“你别管那么多。”
当然是因为……
身为宗师,舞文君着实不想在心里念出那两个字。她不承认,也不愿承认。但刚才烟景死去的场面实在是诡异至极,的确让她心里直发怵!
下意识。
她握着剑的手,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