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血炼神光》勇猛精进,吞噬万物以壮己身。而《点血》除了保命,却是没什么用了?”
阮灵没有立刻反驳。他不慌不忙地挥手散去血珠,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支青玉簪:“小姐请看这支簪子。”
吹出一团血气,渗入簪中,玉簪化为血玉簪,临久看得不明所以。
再轻轻一折,血玉簪在他掌心断成两截,但断口处渗出细密的血丝,轻轻拿起一合便将玉簪修复如初,连一道裂纹都不曾留下。
“只要以血气渗透入,《点血》便可修复如初。”阮灵轻声道:“点血之身看似只是保命之术,实则是将自身每一滴血都炼成独立生命。”
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从玉簪化为血簪之后,还是原来之物么?
临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如果修为平等,点血之身能否抵挡住桎梏之身的吞生之力?”
“确实…难以完全抵挡。”
阮灵坦然承认,然后翻转手腕,血气从手心涌出,“扑啦啦”化作数百只血色蝴蝶四散飞开,“但小姐若想要彻底灭杀,除非能将这林中每一只血蝶都找出来毁灭,只要存活一只,只需要付出修为锐减的代价,便可重铸身躯。”
血蝶晶莹剔透,看着颇为好看晶莹。
但是靠近之后会发现它们的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败气息。
同修血典,临久到没嗅到自己的血气有腐败之气,她的红色灵气很纯粹,只有铁锈的味道。
哒哒哒…
有几只血蝶落在临久肩头,她微微皱眉,然后一巴掌就拍飞,但那些血沫却又重新凝聚成更小的飞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噫,烦人。”
好恶心!
她内心虽然这么评价,但眼中已带上几分认真,这些血珠一下变得这么小,如果不提前困住确实是个麻烦。“所以这就是《点血》的真谛?像滑虫一样杀不绝?”
而且最让临久比较不解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功法不纯粹的原因,她做不到对方这种程度,她的身体不能化血,更别提滴血重生了。
这一点她早就试过了。
本以为是书中托大,现在想来,是因为《血炼神光》的影响。
虽然未达到桎梏之身,但是自己的身体貌似已经被这个血身“提前预定”占好了位置。所以自己以为速成的“点血之身”,不过是一个半成品么?
阮灵哈哈大笑,“小姐这个比喻…倒也贴切。不过更准确地说,《点血》修的是‘存续’,而《血炼神光》修的是‘征服’。”他指了指自己心口,“一个向内求生命极致,一个向外夺天地造化。”
说到这里,她安静了下来。
只有枫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声音。
阮灵轻轻捡起一片枫叶。
举起来,让叶子对着天空,叶脉清晰可见。
“四大血身中,点血之身与桎梏之身最为极端,也最无法共存。”阮灵轻抚那片枫叶,叶面顿时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就像这叶子无法同时向树根输送养分又向外掠夺阳光。”
临久沉默片刻,抬手将那枫叶震成粉末:“歪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来这么多规矩。”
自己比对方厉害,被人家说的一直点头怎么行?必须要装一个,即便自己说不过对方!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站起身,“不过今日也算长了见识,原来血道中还有这等畏首畏尾的修行之法。”
她这话一说出来,就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她自己也练了,要不然也太尴尬了点。
阮灵听了也不恼,只是躬身行礼:“大道三千,各有所长。小姐的《血炼神光》确实威力无匹,但在下选择的这条路,也自有其妙处。”
“随你吧。”临久摆摆手转身欲走,又忽然停步,“对了,你刚才说四大血身…另外两种是什么?”
阮灵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另外两种身,一种早已失传,另一种…”他笑了笑,“修成之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临久装作不屑的姿态,嗤笑一声:“装神弄鬼。”虽口中这么说,但她的实际上内心好奇无比。眼下青灵宗暴动,她还是不能消失太久的,要不然师叔肯定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转身破空而去。
把地上的枫叶都卷得飞了起来。
阮灵望着天边的那一道血虹,用手拍了拍飞起来的红叶,轻轻接下来一片。
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如她母亲一模一样,即使听得认真,却也装作不屑一顾…
“道阻且长啊…”他轻声叹息,掌心一合,那片枫叶缓缓化为灰烬。
◆
酒楼。
宁火坐在桌子上,而青灵正举着一个黑色小罗盘定位那些从镇妖塔逃出来的妖魂。
刚刚宁火发现镇子不停有人“发疯”解决了几个,却依旧会出现,便知道青灵宗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然不会忽然冒出来这么多被妖魂附身的人。
于是他便想到了临久,立刻去客栈寻找,想问问对方什么情况,只是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客栈里多了一位清冷仙子。
正是青灵。
两人在炼丹大会见过面,早就认识,只不过并未有太多交谈。
相比于自己的粗暴手段,对方显然更专业一些,不需要打晕便能将那些妖魂给收了。
就在刚刚,两个人救了包艳茹酒楼内的一个“汪汪”直叫唤的小二,田武。
将妖魂收入葫芦,青灵晃了晃,然后举着罗盘,一边等待田武醒来,同时也等待宗门的传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宗门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嗯…这附近没有了。”青灵收了罗盘,小小抿了一口酒,妖魂泡酒,滋味还真特别。
旁边的酒楼老板包艳茹心有余悸的盯着她的葫芦,然后继续道:“仙师,您可千万别走啊,现在外面已经乱了套了!”
“不走。”青灵头也不回道,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见对方一直把视线放自己身上,还一直围着她转,青灵不用猜就知道对方现在在想什么。
“放心,你儿子在宗门内,不会有事的。”
“可是…”
“好了好了…”青灵“唉”了一下,快速捏了一张纸鹤传信丢出去,安慰道:“姐姐,我给外门弟子发了散信,你就安心等着好了。”
“谢谢…谢谢。”包艳茹颇有些激动,赶忙从里屋拿出一坛好酒。
宁火盯着这一幕,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对方刚刚捏的分明是一个空白的纸鹤。
“你在想谁?”青灵想起来之前见到的场景,忽然开口,“让我猜猜,不会是我那个师侄吧?”
“没想谁…”宁火回复的速度慢了一拍,然后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