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峙下意识地将苏瑾护在身后,同时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扫向声音来源——书架尽头那片最昏暗的角落。
嗯?
林峙眉头微蹙。
气息……全无?如同凡人?
但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能在城主府书库深处安然无恙,且能无声无息接近他们而不被察觉的“凡人”,绝不简单!
苏瑾被林峙护在身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安全感,脸颊微红,悄悄抓紧了他的衣角。
两人屏息凝神,缓缓绕过高大的书架。
只见角落一张积满灰尘的旧木案桌旁,一个穿着灰扑扑、打满补丁的破旧棉袄,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头,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拎着一个油腻腻的酒葫芦。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浑浊的眼睛半眯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如临大敌的两人。
“老伯……您……知道葬神海?”林峙压下心中疑虑,拱手作揖,语气带着试探。
老头没立刻回答,慢悠悠地拔开酒葫芦塞子,灌了一口劣酒,咂了咂嘴,才慢条斯理地反问:“小娃娃……你们找那鬼地方……做什么?”
林峙和苏瑾对视一眼。
“救人。”林峙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葬神海中的‘冰魄玉心莲’。”
“冰魄玉心莲?”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了林峙一番,“嘿……有点意思。别人去葬神海,都是冲着那传说中的宝藏去的……你这娃娃,居然只为了救人?”
“宝藏?”林峙和苏瑾同时一愣,面露疑惑。
“呵呵……”老头嗤笑一声,又灌了口酒,自言自语道,“也对……寒渊殿那帮孙子,把消息捂得跟铁桶似的……外面的人,哪能知道那鬼地方还埋着金山银山……”
林峙和苏瑾更加震惊了!
这葬神海……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头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似乎很满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晃了晃酒葫芦,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沧桑感:“你们知道……那葬神海……是怎么来的吗?”
两人茫然摇头。
老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一段尘封的北洲秘辛:
“这北洲苦寒之地……数万年前,是冰兽妖族的乐土!人类……是三万多年前从南方迁徙过来的‘外来者’。”
“一开始,大家还能相安无事。但北洲资源就这么多……冰棱麦?那玩意儿以前狗都不吃!冰兽要吃肉,人要种粮……冲突……很快就爆发了!”
“人杀妖,妖吃人……那真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打了几千年!直到两千年前……”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王!和一个风华绝代的妖女王!两人……竟然相爱了!”
“他们联姻!合力统合了两族!划分领地,立下盟约!那几百年……是北洲最和平、最繁荣的时代!人妖两族互通有无,甚至通婚……”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惋惜:
“可惜啊……好景不长。人王和妖女王……不知为何,双双陨落……和平……瞬间崩塌!”
“人类积蓄了几百年的力量,在失去了妖女王的威慑后,爆发了!那场战争……冰兽妖族损失惨重……残部被赶到了北海深处……和那些凶残的海兽结盟……时不时就上岸报复……你们说的兽潮……就是那些不甘心的家伙……想夺回它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啊!”
苏瑾听得目瞪口呆!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洲人,她从未听过如此详尽、如此颠覆认知的历史!
但仔细一想,那些兽潮的疯狂,那些冰兽眼中的仇恨……似乎又印证了老者的话。
林峙也是心头震动。
原来……北洲的血腥历史背后,还有这样一段爱恨情仇……
老头灌了一大口酒,语气变得有些嘲讽:
“那些冰兽……在北洲盘踞了无数万年,家底厚着呢!逃到葬神海的时候,把它们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宝贝……全带过去了!什么天材地宝、上古妖兽的骸骨、珍稀矿藏……据说堆成了山!那葬神海……就是它们最后的藏宝库!”
林峙对此毫无兴趣,他急切地追问:“老伯!那冰魄玉心莲呢?葬神海里……有吗?”
老头瞥了他一眼,咂咂嘴:“应该有吧……那种能滋养神魂、重塑生机的神物……冰兽妖族视若珍宝,肯定会藏到最安全的地方……”
“那葬神海……到底在什么地方?!”
老头摇摇头,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具体在哪?嘿嘿……恐怕这天下……只有寒渊殿那帮龟孙子知道!他们……已经秘密寻找了上百年了!”
寒渊殿!又是寒渊殿!
林峙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想找葬神海……终究绕不开这座大山!
老头看着林峙骤变的脸色,嘿嘿一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嘛……就算找到葬神海也没用!”
“为什么?”苏瑾忍不住问道。
“因为……那地方被冰兽妖族用最后的力量,布下了强大的血脉禁制!”老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只有拥有冰兽王族血脉的后裔……自愿,才能开启那最后的门户!”
“冰兽王族血脉?”林峙眉头紧锁,“如今冰兽妖族被赶到北海深处,王族血脉……恐怕早已凋零,就算有,也必定被严密保护……如何能得到?更别说让其‘自愿’开启禁制了……”
他想到寒渊殿的作风,恐怕会用尽酷刑逼迫,但老者说了,非自愿无法开启。
“强行破除呢?”苏瑾问。
老头嗤笑一声,连连摇头:“难!难如登天!那禁制凝聚了冰兽妖族最后的底蕴和怨念!寒渊殿找了上百年,肯定试过各种办法……要是能强行破开,早就得手了!还等得到现在?”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林峙和苏瑾失望的脸庞,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
“不过嘛……老头子我……倒是还知道……一个……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