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苏清雪微弱的声音从炕上传来,“兔子皮……能给我做顶帽子吗?李婶说……说兔毛帽子最暖和……”
苏清风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喉头发紧:“当然能,哥给你做顶最暖和的。等开春了,再给你弄张狐狸皮做围脖。”
“真的?”苏清雪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狐狸可难打了……”
“你哥是谁?”苏清风故意挺起胸膛,做出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别说狐狸,就是老虎来了也得给我留下张皮再走!”
这夸张的吹牛逗得苏清雪“咯咯”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又变成一阵咳嗽。
苏清风赶紧过去给她拍背,手掌下那嶙峋的肩胛骨硌得他心头发疼。
“别说话了,乖乖躺着。”
他掖了掖被角,让苏清雪赶紧休息。
转身继续处理兔肉。
苏清风蹲在自家土坯院墙的背风处,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细霜。
他从腰间牛皮鞘里抽出猎刀,刀身在雪地反光下泛着青冷的寒芒,映照出他冻得通红却异常专注的面容。
“得从关节处下刀……”
苏清风低声自语,左手攥住兔耳将尸体固定,右手持刀在兔子后腿踝关节上方一寸处稳稳转了一圈。
刀锋精准地割开皮毛却不伤肌肉,露出粉红色的皮下组织。
接着,他从切口处沿大腿内侧向裆部划开两道笔直的切线,在会阴处交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刀锋所过之处,兔皮如拉链般向两侧分开。
露出下面大理石纹路的鲜红肌肉和淡黄色脂肪层。
好猎手剥皮要不沾血肉。
他双手拇指探入皮肉间隙,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离。
冻僵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皮毛的柔软与肌肉的弹性。
遇到筋膜粘连处,他就用刀尖轻轻一挑。
这是老猎人才掌握的巧劲,既不会戳破皮子,又能干净利落地分离组织。
苏清风继续专注手上的活计。
当剥到前腿时,他同样在腕关节上方环切一圈,然后像脱手套般将前肢从皮筒中退出。
整个过程兔皮完整得像件艺术品,没有一丝破损。
最后,他用刀沿胸部中线割开,整张兔皮如丝绸般铺展在雪地上。
白色的皮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内侧残留的筋膜像透明的蝉翼。
“等硝制好了,就可以做毡帽了。”苏清风抖了抖皮子,“比供销社卖的羊皮还软和。”
“咳咳!”
苏清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苏清风脸色骤变,几个箭步冲进屋里。
“哥没事……”
苏清风拿着剥好皮的兔子给苏清雪看:“雪儿,待回兔心留着给你补身子。”
“好。”
……
太阳已然攀升至头顶,可那温度依旧低得能将人的骨头都冻僵。
凛冽的寒风依旧在空气中肆意穿梭,割着人的脸庞。
几缕稀疏的炊烟,从低矮破旧的泥屋上方袅袅升起,在灰白如铅的天空中,歪歪扭扭地勾勒出几道模糊的线条。
从一大早到现在打猎,剥完兔子皮毛。
也才到中午。
苏清风来到厨房。
这小院子本就不大,仅仅有两间房。
一间,是他和妹妹睡觉的土炕房。
另一间,便是这狭小却充满烟火气的小厨房。
走进厨房,墙壁是用泥土和着稻草糊成的。
经过岁月的洗礼,已变得斑驳陆离,一道道裂痕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
屋顶是用瓦片铺就的,几缕阳光从瓦片的缝隙间漏进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角落里堆着一些柴火,杂乱却有序,那是他们生活的依靠。
一口大铁锅镶嵌在灶台上,锅身被烟火熏得乌黑发亮。
苏清风将那只处理到一半的雪兔放在砧板上。
那砧板是用一块厚实的木板做成的,表面已经被刀刃划出了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拿起砧板边上的菜刀。
苏清风熟练地沿着之前剥开的口子继续处理,轻轻挑开兔子的腹部。
刹那间,一股热气混合着内脏特有的腥味扑面而来。
那味道浓烈而刺鼻,可苏清风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他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
只见他快速而准确地取出心脏、肝脏和肾脏。
这些可都是难得的营养品,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更是珍贵无比。
将它们用碗装好,轻轻放在一旁。
而那些肠子和胃囊,苏清风则用一块破布包好,埋在了院子角落的雪地里。
这些气味会引来其他野兽。
下次说不定还能当捕猎陷阱用。
接着,苏清风双手握住菜刀,用力将兔身从头骨正中劈开。
只听“咔嚓”一声,锋利的菜刀划过,整只兔子瞬间被一分为二。
两半兔肉静静地躺在砧板上,粉红色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如同细腻的丝绸。
脂肪层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苏清风咽了咽口水。
都饿好几天,苏清风都想生吃。
不过这年代医疗条件太差,别刚穿越来。
就自己作死。
“这一半给秀珍嫂子。”
苏清风喃喃自语道。
他拿起较大的一半,用盘子装好。
这份兔肉,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有恩得报,没猎枪他也不能这么快就打到猎物。
“雪儿,哥去隔壁一趟,马上回来。”
苏清风拿着装有半边兔肉的盘子,来到了王秀珍家院门口。
突然,闻到一股玉米粥的香气。
苏清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王秀珍问道:“谁?”
“嫂子,是我,清风。”
门开了一条缝,王秀珍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她比昨晚看起来更憔悴了,眼睛下面挂着青黑的阴影。
但看到苏清风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么早回来?没打着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苏清风身上,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苏清风没说话,只是捧着那半边兔肉,在她面前傻呵呵的笑着。
“天老爷!”
王秀珍倒吸一口冷气,手不自觉地捂住嘴。
盘子里,半只肥硕的兔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粉红色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连着一截雪白的脊椎骨。
她抬头看苏清风的眼神像是看见了神仙:“真……真打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