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朱红大门缓缓推开,院内青石板路干净整洁.
两侧种着修剪整齐的翠竹,竹影婆娑,映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透着世家大族的规整与雅致。
沈慕言引着几人往里走,步伐稳健,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意,与方才河边决绝的模样判若两人。
“寒舍简陋,让几位见笑了。”
他侧身让几人进了正厅.
厅内陈设雅致,八仙桌上摆着青瓷茶具,墙角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各式玉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沈慕言抬手示意丫鬟奉茶,动作行云流水,尽显世家公子的气度。
林砚坐在椅上,看着沈慕言有条不紊地吩咐丫鬟,心里不禁有些尴尬.
(刚才我还骂人家是“渣男”,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彬彬有礼,实在没法将“薄情寡义”四个字和他联系起来呀。)
晚晚坐在林砚怀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眼神时不时瞟向站在厅角的沈清欢。
沈清欢垂着头,粉裙上还沾着方才摔倒时的尘土,发髻也没整理,整个人有些狼狈不堪。
她几次想往沈慕言身边凑,刚迈出一步,就被沈慕言冷冷的眼神制止。
只能又缩回原地,眼底满是委屈。
苏清漪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在沈慕言和沈清欢之间转了一圈,眉头微蹙。
(这兄妹二人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沈慕言看似温和,对妹妹却带着刻意的疏离;沈清欢眼底的依赖,也远超寻常兄妹的情谊........)
南宫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摇着折扇开口:“沈公子,先前在河边见你和令妹似乎闹了一点矛盾......”
沈慕言倒茶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舍妹自幼被我惯坏了,性子有些执拗,方才是我语气重了些,让她闹了脾气。”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砚:“听闻几位是从青云宗而来?不知此次下山,是为了历练,还是另有要事?”
林砚连忙顺着话题接话:“我们只是下山散心,顺便看看沿途景致,没想到会遇到沈公子和令妹。”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沈清欢始终站在角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偶尔抬眼看向沈慕言,眼神里满是祈求。
直到丫鬟端来点心,沈慕言才终于对她开口,语气依旧冷淡。
“你先回房,把《沈家家规》抄一百遍,重点抄‘亲疏有度,长幼有节’这两句。”
沈清欢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红了:“哥,我……”
“怎么?你不愿?”
沈慕言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是你忘了,‘疏不间亲,亲不逾矩’的道理?”
最后八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
沈清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反驳,只是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她深深看了沈慕言一眼,转身快步走出正厅,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疼。
南宫实在忍不住,等沈清欢走后,立刻问道:“沈公子,你对令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她毕竟是女孩子,方才还受了伤……”
沈慕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
“让几位见笑了。舍妹的事多谢各位关心,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请恕在下无法相告。”
他没再多说,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避开了南宫的目光。
几人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好追问,只能转移话题,聊起镇上的风土人情。
沈慕言倒是知无不言,详细介绍了镇上的特色小吃和景致,还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当地的名菜,态度依旧周到。
饭桌上,菜品丰盛,香气扑鼻。
林砚尝了一口当地有名的“清蒸灵鱼”,鲜嫩可口,忍不住赞道:“沈公子府上的厨子手艺真好,这鱼肉滑而不腻,鲜嫩美味.......”
沈慕言笑了笑:“林公子若是喜欢,待会儿让厨子多做些,几位带在路上当干粮。”
就在几人吃得正欢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公子,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上吊自杀了!”
“什么?!”
沈慕言手里的筷子“哐当”掉在地上,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站起身,疯了似的往沈清欢的房间跑。
林砚四人也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跑过去。
沈清欢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丫鬟的哭声。
推开门一看,沈清欢被两个丫鬟抱在地上,身上还挂着白色的绢带。
脸色青紫,气息微弱,显然是刚被救下来。
沈慕言扑过去,一把将沈清欢抱在怀里,手抖得厉害,声音带着哭腔:“清欢,清欢你醒醒!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赶你走了。只要你醒过来,哥什么都答应你........”
他跪在地上看向林砚几人,眼神里满是祈求:“几位,求你们救救她,求你们了!”
苏清漪立刻上前,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淡青色的丹药,塞进沈清欢嘴里。
又用灵力轻轻催动,帮助她吞咽。
“这是‘回魂丹’,能暂时稳住她的气息,让她慢慢醒过来。”
没过多久,沈清欢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看到沈慕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沈慕言抱着她,又气又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傻不傻?谁让你做这种傻事的?你要是死了,哥怎么办?”
他抬手想打她,却在半空停住,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到底想让哥怎么做才肯听话?”
“我不想听话……”
沈清欢紧紧抱着沈慕言的脖子,声音微弱却固执。
“我只想跟哥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哥,你别赶我走,我不能没有你……”
沈慕言闭了闭眼,眼底满是痛苦和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清欢,我们是兄妹,有些事,永远都不可能。你好好反省,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不然哥就真的不再管你了。”
他转头对旁边的丫鬟说,“好好看着小姐,寸步不离,要是她再出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丫鬟连忙点头:“是,公子。”
几人回到饭厅,气氛变得沉重。
沈慕言坐在椅上,双手撑着额头,疲惫不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对着苏清漪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苏仙子救命之恩,沈某没齿难忘。”
苏清漪连忙扶起他:“沈公子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沈慕言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几位都是性情中人,沈某也不想再隐瞒了。其实,我对清欢这般严厉,是因为她……她对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父母早逝,我一手把她拉扯大,她从小就依赖我,可我没想到,她会把这份依赖,变成了男女之情。”
“她不仅每天晚上偷偷爬上我的床,还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上次更是给我下了春药,我们……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又气又怒,却舍不得真的伤她,只能把她赶出府,想让她清醒清醒。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傻,为了和我在一起,竟连命都不要了……”
沈慕言的声音哽咽,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苏清漪和南宫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
南宫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这也太荒唐了……”
苏清漪皱着眉,眼底满是震惊,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内情。
林砚倒是没太意外,毕竟在现代,类似的新闻并不少见。
他只是叹了口气:“沈公子,这事确实棘手,可一味地严厉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好好跟令妹沟通,让她明白兄妹之间的界限。”
晚晚趴在林砚怀里,听得浑身发冷,小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嵌进林砚的衣服里。
(清欢姐姐的做法……和我好像……她偷亲哥哥,我也趁阿爹睡觉偷亲他;她依赖哥哥,我也依赖阿爹,甚至把阿爹扑倒在床上……)
她越想越慌,眼神时不时瞟向林砚,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阿爹要是知道我也有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会不会也像沈公子对清欢姐姐那样,把我赶出去?会不会再也不疼我了?)
沈慕言苦笑着点头:“林公子说得是,只是这丫头性子执拗,我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有一次甚至动用了家规也没能让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