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握着树枝,在白布上又写了“不随意肢体接触”几个字。
刚想转头讲解,就见晚晚盯着灵草园的方向走神,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摆,连他刚才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反观心魔,乖乖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灰团,眼睛盯着白布上的字。
虽然未必全懂,却难得地没捣乱,连灰团蹭她的手都只是轻轻摸了摸,没像刚刚那样胡闹。
“晚晚!” 林砚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阿爹在讲课呢,你怎么又走神了?刚才说的‘不随便抱男孩子’,你记住了吗?”
晚晚被敲得一激灵,回过神来,眼神里还带着点恍惚。
见林砚眼底难掩的失落,连忙攥住他的袖口,小声问:“阿爹,是不是我太任性了,你不开心了?后面我会认真听的,保证不会再走神了。”
林砚看着她瞬间紧张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无奈顿时散了,反而生出些酸涩。
他放下树枝,坐在晚晚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你任性,是阿爹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转头看向心魔,见她也好奇地望过来,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阿爹就跟你们说说,我以前的日子。”
“阿爹以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林砚的声音轻了些。
“我出生在一个没有灵力,不能修仙的世界,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是爷爷把我捡回去的。”
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忘了走神的事,凑得更近了:“爷爷?阿爹也有爷爷吗?他是什么样子的?”
“爷爷是个普通的老人,头发花白,背有点驼,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
林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却带着点伤感。
“他靠捡废品,帮人搬东西赚钱,一点一点把我养大。我小时候总跟在他后面,看他在垃圾桶里翻塑料瓶,冬天自己手冻得裂口子,总还是会把热乎的红薯塞给我。”
心魔似懂非懂地听着,伸手轻轻碰了碰林砚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
“后来我上学了,爷爷更拼了。他每天天不亮就去扫街,晚上还去工地看材料,就为了凑我的学费和书本费。”
林砚继续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我知道爷爷供我读书不容易,所以特别努力,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背书,晚上做题做到半夜,可我脑子笨,基础又差,每次考试都比不过别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叫张浩的男生,家里很有钱,总爱嘲笑我。”
“有次期中考试,我考了班里第三十名。他拿着我的试卷,在教室里展示给其他人看:‘林砚,你这分还好意思天天熬到半夜?别装努力感动自己了,你爷爷天天捡破烂给你凑学费,你考这点分,不是白费功夫吗?’”
晚晚的拳头瞬间攥紧了,指节泛白,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声音也冷了下来:“他怎么敢这么说?阿爹那么努力,爷爷那么辛苦,他凭什么嘲笑?”
林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激动:“当时班里好多人都看着,我攥着试卷,手都在抖,却没跟他吵——我知道吵架没用,只会让爷爷担心。”
“那天放学,爷爷在学校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个热乎的肉包子,说‘听说你考试了,给你补补’。我咬着包子,眼泪差点掉下来,却笑着跟他说‘爷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那以后,我更拼了。别人睡八个小时,我睡四个小时;别人课间玩,我在做题;周末别人去玩,我去图书馆看书。”
“张浩还是喜欢来找我麻烦,有时候故意把我的作业本扔在地上,说‘你这破作业本,扔了也没人捡’,见到我和别的同学说话,他就会和那个人说我爷爷是捡破烂的,让他少和我接触......”
“有一次,爷爷给我送棉衣,天特别冷,他的耳朵冻得通红,手里还提着给我洗好的衣服。张浩正好看到,故意大声说‘哟,林砚,你爷爷又来给你送破烂了?这棉衣看着都快掉毛了,你还穿啊?’”
林砚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的恨意。
晚晚愣住了,除了当初看到自己被人贩子欺负时,她几乎没在林砚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爷爷当时没说话,只是把棉衣塞给我,说‘天冷,别冻着’,然后默默捡起地上的垃圾,慢慢走了。”
“我看着爷爷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那天晚上,我把张浩的话抄在本子上,每道错题都多做了五遍——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惜,我还没等到高考,爷爷就病倒了,是肺癌晚期。为了给爷爷治病,我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是不够,最后只能辍学去打工。”
“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餐馆洗碗,可爷爷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他还攥着我的手,说‘阿砚,别太累,好好活着就行’。”
话音刚落,心魔突然伸手抱住了林砚的胳膊,脑袋埋在他的袖子里,小声啜泣起来。
虽然还是咿咿呀呀的,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担心,像是在说“阿爹.......不难过”。
她的手轻轻拍着林砚的手背,动作笨拙却真诚,就像小时候林砚安慰哭鼻子的晚晚那样。
晚晚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却不是委屈,而是愤怒和心疼。
她伸手紧紧抱住林砚的另一只胳膊,眼底的寒意更浓了,声音带着点狠劲:“阿爹,那些人太坏了!要是他们现在在这,我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他们,让他们给你和爷爷道歉!”
她攥着林砚的手,力道大得让林砚都觉得有点疼,“以后谁再欺负阿爹,我就杀了谁!”
林砚看着身边两个为他心疼的“丫头”,心里的伤感渐渐被温暖取代。
他伸手擦去晚晚的眼泪,又摸了摸心魔的头,笑着说:“都过去了,阿爹现在有你们了。还有,晚晚你是女孩子,不要老是想着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交给阿爹就行,你们只要平平安安的,阿爹就很满足了 。”
“可是阿爹……”
晚晚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砚打断。
“好了,我们继续讲课。刚才说到‘不随意肢体接触’,晚晚你要记住,以后除了阿爹和师傅,别的男孩子不能随便碰你,就算是阿爹,也不能总抱在一起,知道吗?”
晚晚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却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攥着林砚的手没松开。
心魔也慢慢松开了林砚的胳膊,但还是挨着他坐得很近,手里拿着布老鼠,时不时递到林砚面前,像是在逗他开心。
这时,苏清漪提着刚晒好的灵草走过来:“都别坐在这吹风了,我煮了灵米粥,加了蜜枣,过来吃吧。”
南宫无尘也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个刚摘的灵果,笑嘻嘻看向林砚:“林小子,走走走,喝粥去,我还没尝过小苏苏煮的粥呢!我们一起去喝,到时候我要喝八大碗,连锅底都给她舔干净。”
苏清漪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再敢乱说话,就一碗都不给你喝了。”
南宫无尘立刻凑到苏清漪求饶:“小苏苏不要呀!我闭嘴,我闭嘴,我保证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林砚笑着站起身,带走心魔和晚晚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人
晚晚走在林砚身边,偷偷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心疼。
(原来阿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那么任性缠着阿爹,以后一定不能再惹阿爹生气了......)
心魔则攥着林砚的手,小步跟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在说‘阿爹别不开心了,晚晚.......会一直陪着你的’。
厨房的灵米粥香气飘了过来,混合着灵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