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刚扶住软倒的晚晚,指尖就触到她冰凉的脸颊——泪痕还挂在她眼角,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还陷在失去白衣人的悲伤里。
他低头看着晚晚苍白的小脸,心里又疼又慌,刚才白衣人消散时的画面还在眼前晃,手里的墨色长剑还残留着剑影的余温。
可此刻怀里的人却没了声息,只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怕她再受半点惊扰。
四周的枫树林还留着大战的痕迹:断成半截的长刀插在泥土里,刀刃上的黑气早已散去;地上散落着几缕青纹狼的灰毛,风一吹就化作细尘;连之前异化灵植留下的墨色汁液,都在阳光里渐渐干涸,只留下深色的印记。
林砚扫过这一片狼藉,刚想抬手检查晚晚的储物戒(那枚黑石头不知何时已飞回戒中,只留一点微光),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灵力破空的轻响。
“晚晚!林砚!”苏清漪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身影很快出现在枫树林入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墨色劲装,发梢沾了些草屑,显然是赶路时没顾上整理。
右手提着一个人的后领,那人正是之前在黑石峡出现过的青铜面具男——此刻面具歪斜,露出半张青肿的脸,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血丝,显然是被打晕了,腰间的短刃早已不见踪影。
苏清漪几步冲到林砚面前,目光先落在晚晚身上,眉头瞬间皱紧:“怎么回事?晚晚怎么晕过去了?你们遇到了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探晚晚的脉搏,指尖的灵力轻柔地划过晚晚的手腕,仔细感知着她的气息。
“我在谷外察觉到这边灵力波动异常,刚想过来,就被这影阁的杂碎拦住,缠斗了半柱香才制住他,还是来晚了……”
提到影阁,苏清漪的语气冷了几分,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面具男,“这东西是影阁的杀手,看来影阁是铁了心要抓晚晚,连金丹期的杀手都派来了。”
林砚抱着晚晚,往后退了半步,挡住苏清漪看向晚晚储物戒的目光——他还没理清白衣人的来历,也不想暴露黑石头和脑海里的“星流剑诀”。
只能压下心里的疑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苏仙子别急,晚晚只是脱力晕过去了,没大碍。刚才我们被影阁的人拦住,我们根本抵挡不住……还好关键时刻来了个白衣男子,几下就把那些杀手都解决了,只是他没多说什么,救完我们就突然走了。”
他刻意略过了黑石头的异动和脑海里的画面,只提了白衣人的存在,语气尽量自然,生怕苏清漪看出破绽。
苏清漪的指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对修仙界的顶尖修士都有了解,却从没听过哪个修士能用“星影”剑招,还会凭空出现又消失。
但她看着林砚怀里脸色苍白的晚晚,又扫过地上的狼藉(黑衣人的飞灰证明对方实力极强),暂时压下了追问的念头,先专心检查晚晚的伤势:“我看看。”
她凝聚起淡青色的灵力,缓缓注入晚晚的经脉,仔细探查着每一处灵力节点——晚晚的灵力只是有些紊乱,经脉没有受损,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脱力,确实没有生命危险。
苏清漪这才松了口气,收回灵力时,顺手给晚晚渡了些温和的灵力,帮她稳住气息:“还好,只是脱力,等她醒了歇会儿就好。”
她站起身,走到那些晕倒的弟子身边,先探了探云舒的脉搏——云舒肩上的黑血已经凝固,气息虽弱但平稳,苏清漪从储物戒里掏出一瓶疗伤丹,倒出一粒塞进云舒嘴里,又用灵力帮她化开丹药。
接着是赵小满、苏婉儿等人,她一一检查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只是灵力耗竭加上受了些惊吓,没有重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晕了过去。
“都是些皮外伤,晕过去应该是战斗时灵力波动太剧烈,加上白衣人出手时的气息冲击,暂时失了意识。”
苏清漪收起疗伤丹,又踢了踢地上的面具男,“这影阁的杂碎留着有用,先绑起来,等回宗门再审,看看能不能问出影阁的老巢。”
林砚抱着晚晚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苏清漪用灵绳把面具男捆得严严实实,又在他身上下了禁制,防止他醒来后逃跑。
晚晚的头靠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眉头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惦记着白衣人。
林砚轻轻抚平她的眉头,指尖触到她脖颈间的储物戒,能感觉到里面黑石头的微光——那石头刚才爆发出的力量,还有白衣人的出现,一定和晚晚的身世有关,只是他现在还猜不透。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云舒先醒了过来。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肩上的伤口还在疼,眼神里满是迷茫:“怎么回事?刚才我们不是在和那些黑衣人战斗吗?那些黑衣人呢?”
她记得自己被吹笛人的音波击中,之后的事情就模糊了,只记得一片耀眼的白光,再醒来就是现在。
紧接着,赵小满也醒了,他揉着脑袋坐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本《灵植图鉴》,页面上沾了些泥土:“我记得墨藤缠过来了,然后……然后好像有很亮的光,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云师姐,我们赢了吗?”
苏婉儿靠在柳氏怀里醒来,一睁眼就抓着柳氏的手,声音带着后怕:“姨母,我刚才是不是差点被黑衣人砍到?那些人呢?晚晚呢?”
其他人也陆续醒来,每个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只记得被影阁的人袭击(吹笛人操控灵植、兽族小孩召唤青狼、黑衣人围攻)。
却不记得白衣人出现后的大战,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像是那段记忆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苏清漪先开口,语气沉稳地安抚众人:“刚才确实是影阁的人袭击,不过有位神秘的白衣修士路过,出手救了你们,那些杀手都被他解决了。你们晕过去是因为战斗时灵力耗竭,加上白衣修士出手的气息太强,暂时失了意识,没大碍。”
她没提众人失忆的事,只是把原因归结为“气息冲击”,既符合逻辑,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云舒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疑惑,但看着地上的狼藉(黑衣人的飞灰、断裂的武器),也没再多问。
只是撑着站起来,检查其他弟子的情况:“既然大家都没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影阁既然派了这么多杀手,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回宗门的路不能再耽误了。”
赵小满也附和:“对,我们先把晕倒的仆从抬上马车,尽快赶路,这里离宗门还有三天路程,得在天黑前找到驿站歇脚。”
林砚抱着晚晚,跟着众人往马车的方向走。
晚晚还没醒,眉头依旧皱着,嘴里偶尔会小声嘟囔一句“别走”,让林砚心里一阵发酸。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青岚印已经恢复平静,但脑海里的“星流剑诀”却越来越清晰。
每一个招式都像是刻在灵魂里,还有白衣人最后那句“照顾好她”,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
苏清漪走在他身边,眼神偶尔会扫过他,似乎还在疑惑白衣人的来历,但终究没再追问。
她手里提着被绑住的面具男,脚步匆匆,显然是想尽快把人带回宗门审问,查清影阁的阴谋。
马车重新启动时,晚晚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先是茫然地看了看林砚,然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阿爹,我好像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他走了,我抓不住他,心里好空……”
她不记得白衣人救场的细节,只记得那种失去的恐慌和不舍,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林砚握紧她的手,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傻丫头,那只是个路过的修士,救了我们就走了,没事了,阿爹在呢。”
他没提白衣人消散的画面,也没提她晕倒的事,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晚晚靠在林砚怀里,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能感觉到里面黑石头的温度,像是在回应她的情绪。
她不知道那石头和白衣人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那么深的不舍,只觉得那个白衣人的身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
马车驶离枫树林时,林砚回头看了一眼——阳光穿过枫叶,落在地上的狼藉上,那些黑衣人的飞灰已经被风吹散,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握紧了手里的墨色长剑,脑海里闪过“星流剑诀”的第一式“星垂平野”,指尖不自觉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剑身上竟泛起了一点细碎的星光。
他知道,白衣人的出现,还有那套剑诀,都不是偶然。
而影阁接二连三的袭击,还有晚晚的特殊体质,都预示着未来的路不会太平。
苏清漪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看着被绑在角落的面具男,眼神冷冽。
她从面具男的储物袋里翻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边缘有一道银色的纹路——这是影阁高阶杀手的标志,看来影阁这次派出的,远不止表面上这些人。
她把令牌收进储物戒,心里暗暗决定,回到青云宗后,一定要联合其他宗门,彻底查清影阁的阴谋,绝不能让他们再对晚晚和其他弟子下手。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枫树林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淡淡的青草香,仿佛刚才的大战只是一场梦。
林砚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晚晚,又摸了摸额头的青岚印,心里默念着白衣人的叮嘱:“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