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月光格外软,像一层薄纱从窗棂钻进来,在床铺上洒了道浅银。
院子里的桂花树影晃在窗纸上,风一吹,就跟着轻轻晃,像幅会动的水墨画。
林砚睡得正沉,困意像团温温的棉花裹着脑袋,连梦里都在跟晚晚一起摘桂花 —— 梦里的桂花特别香,甜得他嘴角都忍不住翘着。
忽然,他感觉身边的被子动了动。不是风吹的那种轻晃,是带着点暖意的、小小的动静,像有只小松鼠在悄悄蹭他的胳膊。
林砚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含糊地 “嗯” 了一声,以为是小猫半夜钻进了被窝 —— 这小家伙总爱趁他不注意,蜷在他脚边睡觉,暖烘烘的。
可那动静没停。
紧接着,他感觉脸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轻得像片桂花落在脸上,还带着点淡淡的甜香 —— 是晚晚头发上的味道,白天做桂花糕时沾了糖霜,没洗干净。
然后,他听见一道细若蚊蚋的声音,软乎乎的,贴在耳边:“阿爹的脸好甜呀,像桂花糕……”
林砚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困意把所有思绪都糊成了浆糊。
他只觉得身边的 “小猫” 好像比平时沉了点,还暖暖的,于是下意识地伸胳膊揽了过去,把那团 “暖乎乎” 的东西抱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对方的发顶,嘟囔了句:“别闹,睡觉……”
怀里的 “东西” 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往他怀里蹭了蹭,没再动了。
林砚满足地叹了口气,抱着 “暖炉”,很快又跌进了甜甜的梦乡,梦里的桂花好像更甜了。
天刚亮时,窗外传来宝马 “咴咴” 的轻叫,还有小猫蹲在窗台上 “喵喵” 的声音 —— 那是小猫在催他们起床喂早饭。
林砚的眼皮动了动,意识慢慢从梦里飘回来,刚想伸个懒腰,却猛地感觉不对: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带着呼吸声。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 “咚” 地一下跳得飞快 ——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晚晚正仰着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睫毛上还沾着点晨起的水汽,小脸凑得特别近,近得他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连他昨晚没刮干净的胡茬都映得清清楚楚。
“!!!晚晚?你怎么在我怀里?” 林砚吓得瞬间坐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把晚晚掀到床下去。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还搭在晚晚的腰上,晚晚的小脑袋刚才就靠在他的胸口,身上还裹着他的大被子 —— 合着他昨晚抱的不是小猫,是自己的女儿?!
晚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嘴一瘪,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又揉了揉腰,声音带着哭腔:“阿爹…… 你昨晚把我抱得好紧,我胳膊都麻了,想动都动不了,憋得我好难受……”
她说着,还把胳膊伸到林砚面前,手腕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 是被他的胳膊压出来的。
林砚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愧疚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他终于想起昨晚的事了:那软软的动静、贴在耳边的 “好甜”、怀里暖乎乎的重量…… 原来不是小猫,是晚晚!他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小猫抱了一晚上,还抱得那么紧,让她难受了!
“对不起对不起!晚晚,是阿爹不好!” 林砚赶紧抓过晚晚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揉着那道红印,声音都带着点慌,“阿爹昨晚太困了,没看清是你,还以为是小猫…… 都怪阿爹,让你受苦了,以后阿爹肯定跟你保持距离,再也不跟你一起睡了,也不随便抱你了,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林砚啊林砚,你怎么这么糊涂!白天刚教完 “授受不亲”,晚上就把女儿抱了一晚上,还让她难受了!这爹当的也太不称职了!以后必须跟晚晚划清界限,绝不能再犯这种错了!)
可他没想到,这话一出口,晚晚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不是刚才那种 “装委屈” 的小泪珠,是真的急得掉眼泪,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阿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开玩笑的!”
她赶紧抓住林砚的手,生怕他真的要跟自己保持距离,“那道印子是我刚才揉出来的,不是你压的!昨晚你抱着我,我一点都不难受,还特别暖和,像小时候你给我盖的厚被子一样!我就是想逗逗你,没想到你当真了……”
林砚愣住了,看着晚晚急得通红的眼睛,还有她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小手,心里的愧疚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
他伸手擦了擦晚晚脸上的眼泪,无奈地问:“你没难受?那你刚才为什么哭?”
“我就是想看看阿爹会不会心疼我嘛……” 晚晚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以为阿爹会跟我道歉,然后继续抱着我,没想到你说要跟我保持距离…… 阿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说着,又要掉眼泪,小手攥着林砚的袖子,指节都泛白了。
林砚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这才明白,晚晚刚才的 “哭诉” 根本就是小丫头的小心思,想逗逗他,看看他在乎不在乎自己。
结果他太紧张,反而说要保持距离,把小丫头给吓着了。
他伸手把晚晚揽进怀里,这次动作很轻,只是轻轻抱着她的肩膀,声音放得特别柔:“傻丫头,阿爹怎么会不喜欢你?阿爹就是怕委屈了你,怕没跟你保持距离,让你不舒服。”
他顿了顿,又无奈地笑了,“不过阿爹跟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记着,以后不能再偷偷钻阿爹的被窝了,也不能总让阿爹抱你,知道吗?等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阿爹的意思了。”
晚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啦…… 那阿爹以后还能牵我的手吗?我们还能一起摘桂花、做桂花糕吗?”
“当然能。” 林砚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牵着手可以,一起做桂花糕也可以,这些都是父女间正常的相处,阿爹只是说,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抱、一起睡了,知道吗?”
“嗯!” 晚晚终于笑了,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没擦干的泪珠,像沾了露水的桂花,“那阿爹,我们今天早上吃桂花糕好不好?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喂宝马,小猫昨天的鱼干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买鱼干!”
“好,都听你的。” 林砚笑着点头,伸手掀开被子,“快起来吧,再不起,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答应师傅要早起修炼的,可不能偷懒。”
晚晚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去穿衣服,还不忘回头跟林砚说:“阿爹,你快点!我去给小猫倒牛奶,你赶紧洗漱!”
林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满是温暖。
他知道,跟晚晚讲 “男女授受不亲” 还需要时间,这丫头心思单纯,只知道黏着自己,还不懂长大后的分寸。
但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慢慢等,只要晚晚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算每天都要跟她 “斗智斗勇”,就算偶尔被她的小小心思 “骗” 到,他也甘之如饴。
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屋里,落在床铺上,把昨晚的温馨影子晒得暖暖的。
院子里传来小猫 “喵呜” 的叫声,还有宝马轻轻的蹄声,夹杂着晚晚给小猫倒牛奶的 “哗啦啦” 声 —— 这就是他想要的家,有吵有闹,有笑有泪,还有永远都拆不散的父女情。
林砚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向洗漱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今天要给晚晚做她最爱吃的糖煎蛋,还要多买两条鱼干,让小猫也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