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的震动越来越烈,脚下的土块簌簌往下掉,原本平整的村路裂开细缝,缝里渗着寒气——和地脉平时的暖意截然不同,那寒气像冰锥,扎得人脚踝发疼。二娃抱着艾草绳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就见村东头的裂缝突然“咔”地扩宽半丈,里面翻涌的不再是暗红血雾,而是裹着黏液的黑绿色浆液,“咕嘟”声里,一个磨盘大的卵壳正往上顶,壳上爬满和黑木令牌同源的纹路,只是每道纹路里都嵌着暗红的光,像活物的血管在跳。 “那才是真的血蛊王卵!”教主嘶声喊,手里的干艾草突然自燃,他却没往肉球那边扔,反倒往裂缝里甩,“之前的‘容器’是残脉引出来的幌子,目的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好让真卵在地脉里吸够养分!” 艾草火刚碰到裂缝里的浆液,就“滋啦”一声冒起黑烟,非但没烧起来,反倒被浆液卷着往下拖,连火星都灭了。卵壳又往上顶了顶,壳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村西头的肉球瞬间干瘪下去,之前僵住的红线全往裂缝里钻,像被真卵吸着走。 狗剩刚要冲过去帮石勇,却见石勇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手背的黑印已经爬到了肩膀,可他的手却异常滚烫——那是残脉的热,正顺着红线往真卵那边传。“别过来!”石勇的声音发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残脉在和真卵较劲,我能借着这股劲,暂时困住它!” 话刚落,石勇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正好站在裂缝和村民之间,他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抓,之前飞出去的黑木令牌碎片突然聚到他掌心,拼成半块令牌的模样。令牌碎片一碰到他的手,就发出金色的光,和他身上的暗红热意缠在一起,竟在他身前织成一张光网,挡住了从裂缝里散出来的寒气。 “娘当年说,令牌认主,就能借镇魂的力……”石勇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光网,嘴角扯出个笑,可脸色却越来越白,“原来认主的代价,是要把自己当容器,装着残脉和镇魂的力……” 教主也冲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泛着银光的草——那是晒干的“地脉草”,比艾草更能引地脉的暖意。他往石勇身边一蹲,把地脉草撒在光网边缘,“我之前在地穴里种了不少这个,就是怕真卵出来!地脉草能引地脉的暖,帮你撑住光网!” 地脉草一碰到光网,就发出浅绿色的光,顺着光网往裂缝那边铺,原本泛着寒气的裂缝,竟慢慢渗出暖意,和光网的金红两色缠在一起,暂时困住了往上顶的卵壳。 狗剩看着石勇肩膀上越来越深的黑印,突然想起小时候石勇总护着他——他被其他孩子笑“身上有邪气”时,是石勇把那些孩子赶跑;他灵脉心疼得打滚时,是石勇背着他去找村里的老郎中。原来从那时起,石勇就知道他身体里有残脉,一直在护着他。 “我能做什么?”狗剩的声音发颤,他试着调动掌心的暖光,却发现那暖光不再带着刺痒,反倒和地脉草的浅绿色光呼应起来,“我娘说地脉护着我,是不是我也能引地脉的暖?” 石勇刚要说话,突然闷哼一声,光网晃了晃,裂缝里的卵壳又往上顶了顶,壳上的纹路亮得更刺眼。“对!你试试!”教主急忙喊,“你娘把残脉压进你身体时,让地脉暖着你,你的灵脉心早就和地脉连在一起了!你往光网里输暖光,能帮石勇减轻负担!” 狗剩立刻伸出手,掌心的暖光顺着光网边缘往里钻,浅绿色的地脉草光瞬间亮了不少,石勇身前的光网也稳了些。可就在这时,裂缝里的卵壳突然“咔嚓”一声裂了道缝,里面传来“嘶嘶”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壳里动。 “糟了!它要破壳了!”教主的声音都在抖,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往自己的手掌划了道口子,把血往光网里抹,“我的血能暂时镇住蛊气,可撑不了多久!” 石勇的呼吸越来越重,黑印已经爬到了脖子,他突然转头看向狗剩,眼神里带着叮嘱:“如果我撑不住,你就带着村民往山外跑……别管我,也别管村子……保住自己就行……” “我不跑!”狗剩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掌心的暖光更亮了,“娘说地脉护着我,我也能护着你,护着村子!我们一起困住它!” 话音刚落,裂缝里的卵壳突然“嘭”地炸开,一团暗红的雾气涌了出来,雾气里,一个半尺长的蛊虫正往外爬——浑身覆盖着黑绿色的壳,壳上的纹路和石勇掌心的令牌碎片一模一样,头上的触须一甩,就往石勇的方向冲。 石勇猛地把光网往前推,令牌碎片的金光和地脉草的绿光缠在一起,挡住了蛊虫的去路。可蛊虫的触须一碰到光网,光网就“滋滋”冒起黑烟,石勇的嘴角也渗出了血。 “狗剩!引地脉的暖往我这边输!”石勇嘶声喊,“我要把残脉和镇魂的力,全灌进蛊虫身体里,让它再睡一次!” 狗剩立刻照做,掌心的暖光顺着光网往石勇那边流,再顺着石勇的手往蛊虫那边灌。蛊虫的触须开始发抖,壳上的纹路也暗了些。可就在这时,地脉又剧烈震动起来,裂缝里又涌出更多黑绿色的浆液,竟往村民的方向流。 “二娃!带着村民往山上去!”教主喊,一边往浆液里撒地脉草,一边往石勇那边靠,“我来帮你撑住光网!” 二娃立刻爬起来,招呼着其他村民往山上跑。狗剩看着村民们的背影,又看着身前的石勇和教主,掌心的暖光更坚定了——娘当年用灵脉心封了残脉,石勇现在用自己当容器护着村子,他不能退缩。 蛊虫的动作越来越慢,壳上的纹路也开始褪色。石勇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可他还在往前推光网:“再加把劲!它快撑不住了!” 狗剩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的暖光都往光网里输。就在这时,石勇突然往前一步,把掌心的令牌碎片往蛊虫的头上按——金光瞬间爆发,裹住了整个蛊虫,蛊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就往裂缝里掉。 石勇也跟着往前踉跄了一步,嘴角的血更多了,黑印已经爬到了脸上。“成了……”他虚弱地笑了笑,刚要回头看狗剩,突然觉得灵脉心一阵剧痛,整个人往地上倒。 “石勇哥!”狗剩急忙冲过去扶住他,却发现石勇掌心的令牌碎片已经碎成了粉末,身上的黑印也开始慢慢消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教主也跑了过来,摸了摸石勇的脉搏,松了口气:“残脉和镇魂的力都跟着蛊虫回裂缝里了,他只是脱力了,休息会儿就好。” 裂缝里的黑绿色浆液慢慢退了回去,地脉的震动也停了,空气里的寒气渐渐散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暖意。狗剩扶着石勇坐在地上,看着村东头渐渐合拢的裂缝,突然觉得掌心的暖光变得格外温柔——那是地脉的暖,是娘的护佑,也是村子里所有人的希望。 石勇靠在狗剩身上,虚弱地说:“以后……不用再怕血蛊王了……” 狗剩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暖的。他抬头看向山那边,村民们正站在山坡上往这边望,二娃还在挥手。风里带着艾草的清香,和地脉的暖意缠在一起,裹住了整个村子——这一次,没有邪气,只有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