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寒气裹着黑风林的腥气往村里灌,刚添好的艾草墙在风里晃得厉害,叶尖的火星子掉在地上,没等烧起来就被一股莫名的阴风卷灭。狗剩靠在艾草堆上打盹,掌心的印记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猛地一跳——地脉在震,不是之前蛊虫钻土的轻颤,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沉得能撼动人骨头的震动。
“狗剩哥!土、土在动!”二娃的喊声从村东头炸响,带着哭腔。狗剩腾地站起来,灵脉之力刚探出去,就被一股腥冷的邪气顶了回来,手背的黑印瞬间红得发疼。他往村东跑,没跑两步就看见地面在往下陷,新铺的艾草灰像水流似的往裂缝里灌,裂缝里还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有东西在啃咬地脉的石头。
石勇已经拎着锄头冲过去了,锄头往裂缝边一插,却被地底的力气带得晃了晃。“里头有大家伙!”他吼着,抓过身边村民手里的艾草火把往裂缝里扔——火光坠下去的瞬间,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裂缝深处藏着只半人高的蛊虫,乌黑的甲壳上爬满暗紫色的纹路,两对镰刀似的前腿正疯狂刨着土,猩红的复眼在黑暗里闪着光,口器里淌着黏糊糊的黑液,滴在土上就冒起白烟。
“是地穴鬼蛊!”狗剩的心沉到了底,这蛊是用黑风林的腐土和地脉邪气养出来的,专啃地脉分支,甲壳硬得能挡铁器,“别用锄头砸甲壳!往它眼睛和口器打!”
话音刚落,鬼蛊突然往上一冲,前腿“唰”地划开地面,带起的泥土像石子似的砸向村民。有个村民没躲及,胳膊被划开道血口,黑液瞬间渗进伤口,那处皮肤立刻发黑肿胀。“快撒艾草灰!”石勇扑过去,把一捧艾草灰往村民伤口上按,又抓起火把往鬼蛊的眼睛晃——鬼蛊怕光,被火光刺得往后缩了缩,口器里发出“嘶嘶”的怪响。
狗剩趁机绕到鬼蛊身后,指尖凝出两道绿光,狠狠扎向鬼蛊甲壳的缝隙——那是它的软肋。“滋啦!”绿光钻进缝隙的瞬间,鬼蛊猛地抽搐起来,黑液从缝隙里渗出来,滴在地上把艾草都烧得蜷了边。可没等狗剩再补一击,鬼蛊突然转过身,口器一张,喷出道黑色的毒雾!
“快躲!”狗剩一把推开身边的二娃,自己却被毒雾扫到了胳膊。毒雾沾到皮肤的瞬间,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咬,疼得他直冒冷汗,掌心的印记烫得几乎要烧起来。“狗剩哥!”二娃急得抓起火把就往毒雾里扔,艾草火遇着毒雾,“腾”地燃成青蓝色的火团,把毒雾烧得散了些。
石勇见状,扛着锄头绕到鬼蛊侧面,趁它被火光晃得睁不开眼,猛地把锄头尖往它口器里塞——“咔!”锄头尖卡在了鬼蛊的口器里,黑液顺着锄头杆往下流,把木杆都腐蚀得“滋滋”响。“快!用艾草捆砸它肚子!”石勇咬着牙使劲抵着锄头,脸憋得通红。
村民们立刻抱起晒干的艾草捆,往鬼蛊的腹部砸去。艾草捆沾到鬼蛊的腹部,清苦的香气瞬间散开来,鬼蛊的腹部竟开始微微抽搐——它怕艾草的味儿!狗剩忍着胳膊的疼,爬起来凝聚全身的灵脉之力,凝成一道比之前粗三倍的绿光,直直扎向鬼蛊的腹部:“就是现在!”
“吱——!”绿光扎进腹部的瞬间,鬼蛊发出一声震得人耳朵疼的嘶鸣,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甲壳缝隙里渗出更多的黑液,很快就把地面染得发黑。它挣扎了没一会儿,就不动了,只有腹部还在微微起伏,青蓝色的火苗还在它身上烧着,把邪气都烧成了灰白色的烟。
可没等大家松口气,地脉的震动突然又开始了,而且比之前更厉害。狗剩刚要探灵脉,就听见黑风林里传来教主的笑声,那笑声又尖又冷,裹着风飘过来:“狗剩,你以为杀了一只就完了?地脉的缺口已经开了,下一次,来的就是能吞了整个地脉的血蛊王!”
笑声渐远,地脉的震动也慢慢停了,可村东头的裂缝还在,黑紫色的邪气从裂缝里慢慢渗出来,沾到艾草就把艾草染得发黑。狗剩蹲在裂缝边,掌心贴在地上,灵脉之力探进去,却只能触到一片冰冷的邪气——地脉分支真的被啃出了缺口,再想补,难了。
石勇把锄头从鬼蛊的口器里拔出来,木杆已经被腐蚀得只剩半截:“俺们把裂缝用艾草捆和艾草灰填了,再派两个人守在这儿,万一有动静能及时喊人。”
狗剩点点头,望着黑风林的方向,夜色里仿佛能看见教主拿着蛇纹竹管的身影。他摸了摸胳膊上被毒雾伤过的地方,那里已经开始发黑,掌心的印记还在轻轻跳动,却比之前弱了些。
“下一次,他会带血蛊王来。”狗剩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今晚得把所有地脉分支都用艾草灰裹一层,灵脉微光也得再补,不然……”他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要是血蛊王真来了,这村子,可能就守不住了。
艾草火还在烧着,青蓝色的火苗映着每个人紧绷的脸,裂缝里的邪气还在往外渗,像一双无形的手,正慢慢扼住村子底下的地脉。狗剩知道,这夜的仗,只是开始,真正的恐怖,还在黑风林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