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尖的钟声还在风里打晃,胡三爷攥着发烫的总符,指节泛白——那钟声绝不是风吹的,是有人故意敲响了破庙的老钟,要么是在挑衅,要么是在给其他阴物传信号。
“先去破庙!”他话音刚落,总符的橙红光就往山尖窜了窜,像是在催。两人踩着槐树叶往山上跑,脚下的黑渣越积越厚,踩碎时竟带着点黏腻的触感,像是凝固的阴翳气。狗剩手里的艾草秆蔫了半截,叶尖泛着黑,他赶紧把艾草往怀里揣了揣,小声嘀咕:“这邪乎气,比祠堂那会儿还重。”
没走多久,破庙的灰墙就从树缝里露出来了。屋顶塌了半边,正梁上缠着圈黑绳,和祠堂的栅栏一样,每根绳上都挂着铜片,只是这些铜片上的眼睛符号是闭着的,像在装死。墙角的老钟歪歪扭扭挂着,钟身上爬满黑纹,刚才的钟声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你守在门口,别进来。”胡三爷把布包往狗剩手里一塞,自己捏着黄符往庙里走。刚迈过门槛,脚底就蹭到了些碎纸——是镇魂符的灰,比在祠堂见的还多,显然对方在这儿耗了不少功夫。
庙中央的土被翻得坑坑洼洼,一截小臂粗的槐树根从坑里探出来,根须死死缠着块铜片,上面刻着四只眼睛,比之前的多了一只。胡三爷刚要伸手,总符突然“嗡”地响了一声,铜片上的眼睛“唰”地睁开,树根猛地弹起来,根须像鞭子似的往他手腕缠去!
就在这时,狗剩怀里的布包亮了——是青石板上的白影印记,泛着淡淡的白光,刚好挡在胡三爷身前。树根一碰到白光就缩了缩,胡三爷趁机甩出黄符,符纸贴在树根上,“滋啦”一声烧起来,黑烟里裹着股焦糊味,像烧透的朽木。
“三爷小心!”狗剩突然喊了一声。胡三爷回头,只见墙角的老钟自己晃了起来,钟锤没碰钟壁,却又传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庙顶的灰簌簌往下掉。更吓人的是,钟底下的土里,竟冒出了几截细槐根,正往胡三爷的脚边钻。
“烧!”胡三爷喊着,狗剩赶紧把怀里的艾草扔过去,火光一亮,细槐根瞬间蜷成了团。胡三爷趁机摸向老钟,发现钟底下压着块木牌,上面刻着个“井”字——是山脚的枯井!
“对方去枯井了!”胡三爷拽着狗剩就往山下跑,总符的红光这次直指山脚,亮得几乎要透出手心。等两人跑到枯井边,都倒吸了口凉气:井口蒙着块黑布,掀开布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井壁上爬满了槐树根,根须像黑色的蛛网,一直垂到井底,隐约能看见井底有铜片在反光。
胡三爷刚要往下扔符,井底突然传来“咯吱”声,一根碗口粗的槐树根猛地窜了上来,根须上缠着块巴掌大的铜片,上面刻着五只眼睛,泛着绿光!“小心!”狗剩把最后一把艾草全扔了过去,火光裹住树根,可树根竟没烧透,反而更凶地往狗剩缠去。
胡三爷见状,直接把总符按在了树根上。橙红色的光瞬间爆发,像一团小太阳,树根“嘶”地一声缩了回去,井底传来阵刺耳的怪响,像是有东西在撞井壁。等光暗下来,井底的铜片已经裂成了两半,槐树根也没了动静。
胡三爷趴在井口往下看,灵脉的波动弱了不少,他赶紧掏出几张黄符,贴在井壁的树根上,符纸泛着金光,才算把节点稳住。可没等两人松口气,风里又传来那个又冷又哑的声音:“两个节点而已,剩下的……你们撑不住的。”
声音消失后,总符上的五个光点闪了闪——老芋窖、老槐树林、老祠堂、破庙、枯井,除了刚稳住的破庙和枯井,其他三个光点的光也淡了些。胡三爷捡起地上裂成两半的铜片,和总符放在一起,总符的光又亮了亮,像是在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狗剩攥着空了的艾草秆,喘着气说:“三爷,不管还有啥幺蛾子,咱们都跟它扛到底!柳姑娘的印记还在帮咱们呢!”他指了指胡三爷的袖口,白影印记正泛着微光,像颗小小的星星。
胡三爷点了点头,把铜片收进布包,目光扫过山脚的路——阴翳气还在往这边飘,远处的村里隐约传来几声狗叫,像是在预警。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对方既然敢动五个节点,肯定还有后招,下一场较量,恐怕会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