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热闹劲儿还没过去,老槐树下的石桌上总摆着村民送的瓜果,狗剩却总觉得心里发慌——自打黑老太变成小黑熊倒地那天起,他夜里总梦见祠堂的神龛在晃,胡三太爷画像上的烟斗,金光忽明忽暗,像在暗示什么。
这天后晌,风丫攥着鹰羽布偶跑来找狗剩,小脸煞白:“狗剩哥,我刚才去祠堂给胡三太爷上香,瞅见神龛后面有黑影在动!还闻着一股腐叶子味儿,跟黑老太身上的味儿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狗剩心里“咯噔”一下,喊上白灵和刚扛着斧头回来的山魁,往祠堂赶。刚到门口,就见老李头蹲在台阶上,佛珠转得飞快,脸色比之前请神时还凝重:“你们可来了,我今晨打扫祠堂,发现神龛底下的艾草灰少了一大片,还多了几道爪印,不是咱村里猫狗的尺寸。”
推开祠堂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神龛上的胡三太爷画像依旧威严,可画像边缘的墙皮却掉了一块,露出里面深褐色的痕迹。白灵掏出罗盘,指针转得比上次找黄皮子时还疯,最后死死指向神龛后面的墙角。
山魁举起斧头,刚要上前撬墙,白灵突然拦住他:“别碰!这墙皮上有阴气,像是用邪术画的符。”她蹲下来,用手指蘸了点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是‘聚阴符’,有人想把黑老太的残魂聚在这儿!可黑老太明明已经变成小黑熊没气了啊?”
狗剩突然想起胡三太爷消失前说的话——“那些外仙还没彻底消灭”,他赶紧翻出《守山秘录》,翻到最后几页,一行小字让他手心冒冷汗:“黑熊精修百年,魂分三魄,一魄附肉身,二魄藏山根,三魄寄邪物,需三魄尽散方能除根。”
“不好!”狗剩猛地抬头,“咱们只灭了黑老太的肉身,它还有两魄没除!那小黑熊呢?老李叔,那天打完黑老太,你把它埋哪儿了?”
老李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我、我怕它再活过来,就埋在村西头的乱葬岗了,还压了块大石头……”
没等老李说完,山魁已经扛着斧头往乱葬岗跑:“他娘的!敢耍咱们?今天非得把那熊崽子的魂也揪出来!”
四人赶到乱葬岗,那块压黑熊的大石头竟被掀到一边,土里只留一个浅坑,坑底有几撮黑毛,还有一串湿漉漉的爪印,一直往山里延伸。风丫突然指着爪印旁边的草,小声说:“这草上的露水,是温的……”
白灵掏出黄符,往爪印上一贴,黄符“滋啦”一声烧起来,冒出的烟不是寻常的灰色,而是诡异的绿色。“这是‘引魂烟’,有人在跟着黑老太的残魂走!”她话音刚落,远处山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不是黑熊的声音,倒像人的惨叫,却又带着股子邪性。
狗剩攥紧龙晶,龙晶在手心发烫:“走!去山里看看,别是村民遇到危险了!”
往山里跑了没多远,就见一棵老松树下躺着个村民,是村里的猎户老张头,他手里的弓箭断成两截,胸口有个血洞,伤口周围的肉竟泛着黑紫色。老张头还有口气,指着松树后面,断断续续地说:“黑……黑老太……还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拿、拿个骨头杖……”
话没说完,老张头头一歪,没了气息。山魁气得一斧头砍在松树上,树皮飞溅:“到底是谁在帮黑老太?还敢杀人!”
白灵蹲下来,检查老张头的伤口,突然在他指甲缝里发现一点金色的粉末:“这是……金粉?村里谁会用金粉?”
狗剩突然想起镇上香烛铺的老板——那天买香烛时,他看见老板袖口沾着点金粉,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老板说“请胡三太爷得用最好的香”时,眼神里除了贪财,还有点别的东西。
“咱们回镇上!”狗剩突然转身,“那香烛铺的老板不对劲!他怎么知道请胡三太爷要备猪头肉和好酒?说不定他早就跟黑老太有勾结!”
众人往镇上赶,刚到香烛铺门口,就见铺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一股腐叶子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跟祠堂里的味儿一模一样。山魁一脚踹开门,屋里空荡荡的,柜台后面的地上,摆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上没有神像,只有一根黑色的骨头杖,杖头刻着个黑熊头,正是老张头说的那根!
神龛旁边,放着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胡三太爷护山百年,早该退位;黑老太占山,我助它成,待事成之日,这山的灵气,归我所有——‘金面人’留。”
“金面人?”白灵拿起黄纸,手指微微发抖,“《守山秘录》里提过,百年前有个修邪术的人,总戴着金面具,专靠吸取山灵续命,后来被胡三太爷封印了,难道他又出来了?”
狗剩看着那根骨头杖,突然发现杖身上沾着点鹰羽——跟风丫布偶上的鹰羽一模一样。他猛地回头,风丫手里的布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布偶的肚子被撕开,里面除了艾草,还藏着个小小的黑熊雕像,雕像眼睛里,竟嵌着两颗红色的珠子,像极了黑老太眼里的红光。
风丫吓得往后退:“这、这不是我编的布偶!我昨天把布偶放家里了,今天拿的时候,没觉得这么沉……”
狗剩捡起布偶,捏碎黑熊雕像的眼睛,红珠子掉在地上,立马化成一滩黑水。他突然明白,从请胡三太爷开始,他们就掉进了一个局——香烛铺老板是“金面人”的手下,风丫的布偶被掉包,是为了用黑熊雕像引黑老太的残魂,而老张头,是撞见了“金面人”帮黑老太聚魂,才被灭口。
“那胡三太爷呢?”山魁突然问,“他知道‘金面人’的事吗?”
话音刚落,祠堂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黑气从村子那边飘过来,遮天蔽日。狗剩掏出龙晶,龙晶的光芒越来越弱:“不好!祠堂出事了!‘金面人’的目标,可能是胡三太爷的神位!”
四人往村里跑,远远就看见祠堂的屋顶塌了一半,神龛上的胡三太爷画像烧了起来,画像旁边,站着个穿黑衣服的人,脸上戴着个金色的面具,手里拿着那根骨头杖,正对着燃烧的画像冷笑:“胡三太爷,你封印我百年,今天,该我取代你了!”